从各处出发,重回2000
目前为止,我们穿梭回过去的唯一方式只有怀旧。
2020年终于来了。这个在过去很多年里,被一些科幻电影设定为“未来”的日子,终于活蹦乱跳地抵达我们的真实生活。
我们在物理时间里无限接近光怪陆离的幻象,实际在心理上却无比怀念那些无限美好的过去。于是,我们从各处出发,重回自己的2000年。
二十年前,我做了两件决定我人生走向的事情。一件是换了工作;一件是买了房子。
上世纪末最后一个冬天,我从原先的单位,欢天喜地地来到一家媒体。两个单位的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同在青岛西部老城绿荫的庇护下。其实,这也意味着我的青春轨迹,始终缠绕在一个我熟稔的、热爱的风物空间里,天天兑现愉悦的福利。
彼时刚刚报到的单位,离海更近。海风不仅随时吹乱头发,更重要的是变更了我的人生属性。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精神维度的出路。我很幸运,能够在年轻的时候,就进入从小就极其仰望并幻想可以成真的人生状态,至少那时这样认为。多年后,这种悸动渐行渐远,但能够做一份理想与职业丝丝入扣的工作,依旧让人常常感念上天的眷顾,算是一种人生的奢侈。
那个十二月,尤其清冷。我踏实地从原单位清理了所有个人物品,穿过林木萧索的老街步行至海边新单位的大楼。在那个冬季最冷的一天,我的心里却繁花似锦。每走一步都像踩着大秧歌的鼓点,每一根头发都在欢快地唱歌。我想,以后我都不可能离开海边的这座大楼,直到退休。
其实,那时我心里还埋伏着一个小秘密。就是在来到新单位的同时,我为父母买了一套新房。公积金贷款12.5万元,十五年还清。我的月工资不到七百元,与每月还贷基本持平。
有段时间,我甚至感觉这比我放弃原先安逸逍遥的工作更冒险。二十多岁的我以为,这辈子的工资都要用来还这笔“巨款”了。但青春是一件多么有劲的事情,换工作买房,冲动中透着傻气,更泛着对未来的期许——寒冬已至,春风不远。
上世纪末,1999年曾一度被引导为跨世纪之年。那年的12月31日,也就被世人理所当然地认作是跨世纪之夜。冷得要死的冬夜,在颐中体育场的草地上,崔健和零点乐队在台上玩命摇滚,台下的人像疯子一样呼天喊地,用各种身体与语言的呐喊,单方面宣布已经进入新世纪。那时,大家都是在风中奔跑的野孩子。
次年,所有的日子都在被“百年的更迭、千年的交替”这样无比震撼人心的关键词引领。1999年的跨年夜,似乎成为正版“千禧之夜”的预演。 2000年的最后一夜,我值完夜班,被同学拉去蹦迪跨年。上世纪最后的日子,始于80年代的迪斯科,依旧活跃在全民娱乐的狂欢顶端。石老人沙滩附近的万人大蹦迪活动,据说就是青岛当年最拉风的跨世纪项目了。
我们呼哧带喘地杀将过去,可并没有出现期望中的群魔乱舞的要命场景,只见一片乌压压的人群,在骂骂咧咧地为迟迟没有响起的音乐而抱怨。我们彼此看了看各自为方便蹦迪穿上的短打行头,哑然失笑。一个着急的老男人用“青普”在巨大的喇叭里反复广播:“活动到此结束,散场……”于是,我们被动地被人潮推搡着,缓缓地散落在空寂的街道。粗粝的夜色里,我同学的包臀超短皮裙,熠熠闪烁着荷尔蒙的气息,一如时下冬天露出大白腿的姑娘。
青春与时间追逐,总是甘拜下风。以后,我们这些同龄人再没有如此“野”过,也再没凑场子蹦迪。生活的喋喋不休,降伏了一切桀骜不驯,大家纷纷进入一种“正襟危坐”甚或“道貌岸然”的人生轨迹,兀自与花枝招展的岁月和解、妥协,或也可以理解为对青涩过往的一种“金蝉脱壳”。
新世纪与新生活像游戏闯关,改变了青春的属性,折叠出琳琅满目的喜悦和忧伤。有时,我们以为胜利的终点就在眼前,走近才发现这不过是另一道高级项目的原点伪装。于是,周而复始,起承转合。
2020年就像是一枚药引子,我们暂时逃离时间,消除对于日子的恐惧。我们靠回忆给自己制造时间的障碍物,假装在原地瞭望在雪地撒野的日子,假装可以继续从容地与旧时光眉目传情,在心底深处撩起青春的美意种种。
潜入青春深处,被柴米油盐遮蔽的心灵,打开久违又柔软的天马行空。潜在身体深处的关于过往的无意识密码,像陈疾泛出又被迅速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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