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帷幕已经拉开
[摘要]【艺家言】赵曜
淡水是中国台湾北部的一座小城，以淡水码头、老街、红毛城等名胜古迹著称，2014年11月又添一处胜景云门剧场。这个由民间捐款建造的剧场有450席座位，以及260个可移动座椅，另有两个各可容纳150席的小剧场与排练场。淡水有此文化地标，要归功于云门舞集现代舞蹈职业表演团，它曾被英国《泰晤士报》评为亚洲第一当代舞团，德国《法兰克福汇报》曾赞其为世界一流现代舞团。
论自然风光、人文积淀和艺术氛围，打造类似的文化地标，对青岛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我们缺的是什么呢？是一个载体，就像云门舞集之于淡水、印象云南之于昆明，一个优秀艺术团队可以成为一座城市的文化符号。
大型史诗舞剧《法显》的诞生，拉开了美好的帷幕。2016年6月，由青岛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出品、青岛演艺集团有限公司演出的《法显》在北京中国剧院首演，继而在全国巡演，广获好评。全剧共分四幕，舞台背景是一艘船。第一幕，水手们认为佛教经卷会带来厄运而不许法显上船，在船主坚持下，法显携带经卷登上归国的航船。第二幕，船在航行途中遭遇惊涛骇浪，慌乱的水手们要把佛经扔进大海，法显一反温良平和，激烈反抗。第三幕，在漫长的航程中，法显为众人讲述佛经奥义，描绘故乡生活图景。第四幕，水手们面临生死考验，绝望不已，法显以强大的人格魅力提振士气。最后，壮美的崂山出现在舞台背景之中，象征着生机降临、航程结束。全剧通过富有张力的舞蹈语言演绎着法显取经之路的艰难险阻，展现出高僧法显非同凡响的勇气和毅力。
文化地标载体的选择，必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周全，舞剧《法显》全然具备了这些因素。从天时看，“一带一路”伟大构想正在稳步推进，法显成为其中的标志性文化符号。从地理位置看，法显历时十三载的求经之路终结于青岛崂山。法显在崂山登陆后即着手编译经文，至临终前的七年多时间里，共译出6部63卷，计一百万多字经文。他译的《摩诃僧诋律》也叫“大亥律”，为五大佛教戒律之一，对国际佛教界产生了深远影响。他的回忆录《佛国记》在世界学术史上占据重要地位，是研究西域和印度历史的重要史料。文中所记中国西域及中亚、南亚等地区的情形，可以弥补史书的不足。最重要的是，法显故事蕴含丰富的文化内涵，这是舞剧《法显》有可能广为流传并经久不息的关键所在。佛教作为一大世界性宗教，信众广泛，遍及全球，尤以东南亚为盛。在我国，佛教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法显》的佛教文化底色无疑带来了沟通上的便利，可以与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观众构建起无障碍交流通道。法显舍身求法的壮举被鲁迅赞誉为中国的脊梁，他的高贵品质和伟大成就，是爱国主义教育和传统文化教育不可多得的优秀素材，也是我们涵养文化自信的有效路径。
舞剧《法显》的诞生过程，自始至终体现着精品意识。当时的青岛市文广新局聘请国内一流人才组成主创团队，艺术总监由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赵季平担任，导演、音乐总监、编剧及编舞设计均是当今文艺界的主力。首映地选在北京中国剧院，也表明了主创团队对作品的信心和期待。主创人员怀着敬畏之心创作这部舞剧，目的就是让法显精神立起来。赵季平的评价颇有见地：“《法显》的创作没有走老套路，而是采取了新样式，这种创新又是在继承的基础上，这很不容易。 ”
该剧的配乐也值得一提。开场之初，伴随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天竺乐曲，身着僧袍、须发皆白的法显出现在舞台中央，瞬间将观众的注意力带回一千多年前的古印度，由此开启了一场时空穿越的视听享受。舞剧音乐运用了现代电影音乐的配器手法，乐器的使用堪称中西合璧，既有中国传统乐器笙、箫、琴、笛，又有西洋乐器钢琴、大提琴、小提琴，呈现出丰富厚重的音色，将舞者的内心波动刻画入微，与舞台的视觉元素相互衬托，浑然一体。
当然，所有的艺术精品都是不断改进的结果。《法显》的创作时日较短，不免留下一些遗憾。比如，过于强调叙事性，导致写实有余而意境不足。舞剧不是话剧的肢体语言化，也区别于重视故事情节的舞台剧，它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以及发展规律。对舞剧而言，舞蹈不是表现剧情的符号，而是要通过舞蹈动作的流动来表现艺术之美，表达对生活的理解和深邃情思。也就是说，舞剧的表现性优先于叙事性。如果单纯为了让观众“看得懂”而强化舞剧的叙事功能，势必会影响对舞蹈本身的雕琢，削弱作品的艺术特性。
其次，舞剧的音乐创作还可以更富想象力。音乐原本就是舞剧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其功能除了舞蹈伴奏、推动情节发展、刻画人物形象之外，还担当着提升全作艺术格调、营造独特氛围、塑造美学风格的重要作用。比如云门舞集的代表作《水月》，选择了巴赫《六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作为伴奏，充满东方神韵的舞蹈与西方古典音乐相遇，震撼力非凡。
此外，舞剧的佛教文化内涵或可进一步挖掘。如果在编排中体现出更深刻的文化内涵、更有灵性的意向表达，就一定可以走进观众的心灵深处，成为格调高雅的艺术精品。
瑕不掩瑜。不管怎样，美好的帷幕已经拉开，光明的前景在望。期待着舞剧《法显》日臻完善，最终成为彰显青岛城市品位和文化实力的重要地标。
（作者简介：赵曜，媒体特约撰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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