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童年少年时(连载二十九)
张传玺
我回家的第三天,南路邻居万鸿钧爷爷来敲门,说:“张司令要训话,家里要多去几个人。”地点在“南街油坊”。爷爷就领我去了。在油坊大院中,大概到了200多个老百姓,都是一些老头和小男孩,万鸿钧招呼着,站队面向北。随后来了一个身穿黄军装的伪军官,肩上斜披着一条一寸宽的黄红相间的背带,带着100多穿黄军装的伪军,跑步进场,未带武器。没多会儿,进来了一群穿着比较齐整的老年人,我认出有在西门上被打的徐爷爷在内。以后,又跑来一些挎盒子炮(匣子枪)的伪军进场内站岗,接着一阵鼓掌声,进来了一群伪军官,在场子北面坐下。万鸿钧招呼我们站齐立正,说:“大家都要听值星官的口令!”那个斜披黄红相间背带的伪军官大声喊:“立正,敬礼!”大会就这样开始了。
有两个人站起来讲话。高大粗黑、身穿深黄呢子将军服、马靴、挎日本指挥刀的是伪司令张宗援。由他主讲,说日本话。旁边的个头稍矮,白皮肤,40多岁,是日本人,当翻译,讲中国北方话,很流利。在讲话时,有人带头鼓掌,呼口号。
会后,爷爷告诉我,油坊是涛雒“维持会”办公的地方。维持会长是“十二嘲”,人们也称他作“十二少爷”,名叫丁履标,后来就是个汉奸。他的父亲人称“八老爷”,名叫丁钧石。主要管事的有西北街“和记”商店的主人宋及亭,人称“宋老六”,是个忠厚老实人。
据说“黑队”刚到涛雒时,只有二三百人,四五十支旧枪,以土亚五、汉阳造占多数,套筒子、捷克式是最好的。到涛雒后,司令部驻在北街宋家巷子丁氏“蚨来福”大宅院中,重要街口和城门楼上都驻兵,城门紧闭,只开西门出入,门禁森严,军队不轻易出城,如临大敌。过了半个多月,传说涛雒口外来了几艘军舰,从青岛运来了一批武器,由“黑队”接进涛雒。内中有“菊花顶子三八式”,有“弯把子机枪”,还有小手炮(掷弹筒)等,黄军装不多。总的说来,武力有所加强。又过半个多月,从东北开来一支军队,约有三四百人,穿黄军装,武器齐全。听说原是辽宁大孤山地区的一支土匪军,后来投降日寇。司令名李寿山,中等身材。从大孤山调来,支援张宗援部。又过了约1个多月,惯匪刘黑七(桂堂)率部约有500多人从沂蒙山区来到涛雒郊区,也是由日本人调来支援张宗援的,而且是打前敌的。刘黑七曾数次侵扰日照县,也侵犯过涛雒。所以涛雒人一听说他又来了,更加人心惶惶。三个“司令”汇集涛雒,曾在油坊开过一次大会,爷爷与我又被迫去听了一次 “训话”。我看到了伪司令李寿山,是穿着日本军服。刘黑七没有穿军服,穿着一件黑棉袍。手里拿一根小手杖,有人说那叫“万人夺”。因为小手杖中藏有一把窄而长的刺刀,敌人夺他的小手杖时,木套被夺走,小手杖的把手也是刺刀的刀把,可以不被夺走而用于刺杀敌人。这三支土匪军会合后,很明显地加剧了涛雒地区的不安。首先以各种名目向居民和街市上的摊贩勒索敲诈。涛雒南门外的广场上,每隔5天有一次市集,涛雒和四乡的居民,到这里出卖或采购一些粮草或其他生产生活用品。“黑队’(伪军)逼迫保长出面,拿着布袋,替他们“募捐”。上述万鸿钧并不是保长,而是被推出跑腿的,却在帮助“募捐”时,被游击队枪杀在市街上。“黑队”夜间武装下乡抓人,实际就是“绑票”,定高价赎票。不按时赎票就杀。如被杀头埋在东门里路北东大园的一批尸体,内有涛雒人,也有四乡的居民。我大娘的舅舅、簸箕掌村居民,就是这样被杀的。据说在城里的夜间,不断有“黑队”抢劫和强奸之事发生。
4月间,刘黑七以前敌司令的名义,率领他的伪军从涛雒出发南侵,听说要“打通海青公路”。张宗援和李寿山两部,紧随其后。留守涛雒的伪军不多,城门紧闭。可是刘黑七伪军至汾水时,即遇到小部游击队的阻击。张宗援命刘部强渡汾水,进攻柘汪。张、李两部在半渡汾水时,中国的东北军五十七军一百一十一师师长常恩多部早已摆好阵势,相继给予黑队前锋以猛烈狙击,刘部伤亡惨重,张、李两部也有死伤。汾水河上一时死伤顺流而下者很多。黑队们“弃甲曳兵”而逃回涛雒者只有三四百人。他们在涛雒仅驻了两三天,就又仓皇北逃。行前,对涛雒和附近村庄进行洗劫,珍贵物品和衣服、粮食等装满数十大马车。
35、黑队跑了,杂牌“游击队”蜂拥而至
黑队走后,涛雒的居民陆续回到涛雒。可是亲邻相见,并不见有什么喜悦之色。由于长时间处于奔波惶恐之中,人人像在大病之后,精神惶惑,面有菜色。我家在送走王鸿三和李明发两位难友之后,父亲和四叔也从亲戚家回到老宅四合院。老少相见都尚称平安固然可喜,可是所谈的主题是下一步怎么办。有两大主要问题具有共识:一、人口化整为零,为进一步疏散做准备;二、赶快迁出旧宅四合院,免得树大招风。关于第一个问题,主要是大姐、二姐、三姐出嫁和大哥结婚问题。大姐这年秋即婚,时年20岁,对象是陈为友,大娘的干姊妹之子,住涛雒南街陈家大天井。二姐也于同年结婚,时年19岁,媒人是她的三姨,对象是右所村姚家。三姐由四婶做媒,与汪家庄子宋家资订婚,时年17岁,次年秋结婚。大哥时年16岁,爷爷也想早为他找个对象,可以稍晚一点再结婚。我爷爷看上一位邻居的姑娘,与大哥同岁,相貌一般,身体正常,家境奇穷,以父亲编竹筢子为生。说实在的,我大哥的长相,身材,聪明程度,干活能力,乃至家庭条件,都远胜于女方,所以在家人中议论时,都很有信心。可是在爷爷托亲邻做媒时,伊父回答得很干脆:“嫁给他家喝西北风!”爷爷从此不再提此事。这也是后来大哥“闯关东”的重要原因之一。
黑队走了!游击队来了!涛雒在5、6、7月间,曾处于慌乱的“无政府”状态。涛雒一带的游击队都是在黑队到来之前和占涛期间,在西北山区组成的,其头人多与旧时地方官府有点关系。人多者有数百人,少者几十人、几个人。枪支极少,较多的是土亚五,也有汉阳造。头头们也有匣子枪、六轮手枪,这些都是大户人家原有的。有数十人以上的队伍,则以红缨枪(梭标)为主。他们在形成发展的初期,曾互相火并。后来形成三大支:在涛雒西南,为魏春如部,后称十五团;涛雒正西,为李延修(李任亭)部,后称十六团;涛雒西北为郑瑞香部,后称独立大队。他们常驻山区,进扰附近平原地区。其部属中不乏爱国抗日人士,但其头目多利用机会,借助武装,以抗日为招牌,图谋升官发财。当时,“中央军”没有进驻涛雒地区,这些游击队把地方秩序搅得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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