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画修复 毫米与千年尽在指尖
鬃刷、尺子、喷壶、医用小镊子……他们小心地屏住呼吸挪动手指，面前破旧的书画酸化、虫蛀，千疮百孔仿佛一碰就碎。他们裁下一张张细细的垫条，细致地贴在折痕、破洞处。时间在指尖流淌间，斑驳的古画重获新生。在青岛市博物馆里，有这样一群默默无闻、给古书画“续命”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书画修复师。昨日，记者走近他们，体验他们的巧手慧心以及那份别具一格的匠心。
给古书画续命的“医者”
“补天之手，贯虱之睛，灵慧虚和，心细如发”，这是明代周嘉胄在《装潢志》里对古书画修复师的形容。古书画修复不仅是个手艺活，还要有中国古典文化知识的积累。在青岛市博物馆里，就有两位古书画修复师，那些残缺、破碎的古书画，经他们之手，重新焕发生机。他们便是缪小军和胡可佳，被大家誉为给古书画续命的“医者”。
“古书画和人一样，因年岁增长，也会有‘病痛’，或虫蛀或老化，这时就需要‘医治’。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几百年前古人留下来的破损字画打交道。我的职责是把这些字画修复完整，还其原貌，使几百年前的记忆能够保存下来。”缪小军告诉记者，他是从2011年开始从事古书画修复工作的。
说起古书画修复，很多人并不了解，总感觉修复古书画的人都是一些戴着眼镜的“老学究”，其实不然，现在更多的是年轻人在做这份工作。 “我当初选择这一行纯粹是因为热爱。我以前在博物馆做行政工作，偶尔有一次看到老师傅做古书画修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跟着师傅做了5年多的学徒。 2016年师傅退休，我才正式干起古书画修复的工作。这份工作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但要心细如发，而且要熟悉中外历史，对每一幅待修复的古书画都能了解它的价值与内涵。 ”缪小军说，他热爱这份工作，而这份工作也在改变着他，让他变得更加沉稳与自信。
每一幅作品都是新的挑战
相比较缪小军，从西北大学文物保护学专业毕业的胡可佳进入古书画修复这一行更像是误打误撞。“缪师傅学习古书画修复是因为兴趣，我则是懵懵懂懂报了大学专业，对这一行一无所知。经过7年的深入学习，文物保护工作在我心中变成了一种热爱和使命。工作后接触到古书画修复，感觉它的魅力像一个巨大的磁铁，我一下子被它深深吸引住了。 ”胡可佳告诉记者，自从来到青岛市博物馆，她对古书画修复工作越来越热爱，如今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对古书画进行修复时，我们一般要对它进行前期的病害调查，然后要针对每一件作品的破损程度制订不同的修复方案。 ”胡可佳说。
当记者问到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会不会觉得枯燥乏味时，胡可佳笑着说，“外行人看着一定是枯燥无趣的，但我和缪师傅都乐在其中，每一幅待修复的作品都有自己的特点，所以对我们来说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一项新的挑战，总能从中找到新的趣味，所以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也很充实。 ”
以项目带动文保人才培养
“最近修复了一幅叫做《太上老君》的中堂作品，当时这幅作品表面断裂严重，颜料也已经脱落。我们要尽快对它做相应的修复，否则时间长了，这幅作品的毁损程度会更加严重。 ”胡可佳告诉记者，他们为了修复这幅作品，光揭除旧裱件及命纸这一道工序就用了一个多星期。
“因为这幅作品非常珍贵，所以来自省文物保护中心的几名古书画修复师也一起参与到作品的修复中来。 ”市博物馆文物保护管理部副主任纪金辉告诉记者，古书画修复工作是对从业者要求很高的一个职业，古书画修复师不仅要具备化学、生物、美术等方面的知识，还需要在材料、历史等领域有相关研究，实践性非常强，所以实践中的传帮带非常重要，目前国内这方面的人才比较紧缺。近来，山东省文保中心正在与青岛市博物馆进行书画修复项目的合作，省文保中心负责全省文保项目的统一管理和人才培训等工作，和青岛市博物馆合作的这个项目，采取部分文物在当地修复的形式，以项目带动各地文保人才的培养。
/ 花絮 /
揭秘古书画修复
“古书画修复需要有耐性。”缪小军告诉记者，“从古书画的病害分析、修复方案的制订，到清洗、揭裱、拼接、托料、上墙、下墙、补残、打蜡、砑光等具体修复工序，仅大步骤就有30多道，具体到小工序环节则更多，有时候一幅破损严重的作品要经历近百道工序才能完成修复。只要有一处出了错，就有可能对整幅字画作品造成毁灭性的损害。 ”缪小军说，每道工序都有严格要求，就拿调浆糊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工序来讲，“光搅拌就要近30分钟。调稀了不行，调稠了也不行。 ”
修复师们用的工具也很独特，有精密喷壶、刻度尺、鬃毛刷、医用小镊子、美工刀、毛笔等。操作这些工具必须小心谨慎，例如用镊子修旧书边缘处的毛刺，要求手稳，每一下都要快、准、稳。
除了比耐性，缪小军说古书画修复还要拼体力。 “每天工作8小时，对我们而言就是站立8小时，外加弓腰8小时，有时候修复任务重，时间会更久。所以我们每个修复师的腰都不太好。除了站立时间长，有时候古书画修复也真得用到力气，就拿砑光这一道工序来说，修复师要将砑光石在画作覆背纸上不停地推平，以此让画心保持平整，每次压完都是一头大汗。 ”
虽然累点、苦点，但每当翻开自己亲手修复的古书画时，缪小军心底都会涌出无限的幸福感。在他和胡可佳眼里，能让这些古人的智慧保留下来惠及后代，就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事。
记者 李彦宏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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