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品先生的艺术轨迹与触角
作为青岛新兴的美术先驱,吕品先生的艺术启蒙始于东莱银行的史大法和崇德中学的赵鹤青,二者都是传统画家,后者来自于北京湖社,曾师从胡佩衡多年。
他的西画启蒙,则间杂于中学教育和自学之间。1931年之后,王济远、倪贻德、陆尔强的水彩范本开始进入他的视线,洞启了他对西洋绘画的色彩印象。一位日侨邻居的画家亲戚的到来,使他走上了油画之路。这位来青岛探亲的日本画家,常常到街头写生,少年吕品起初只是跟着看,后来也买了画具和颜料一起画。
吕品曾经说,他的水彩尝试得益于同学郭兆岚的影响。对街头写生而言,水彩显然要比油画简便得多,因此,也使之走上了水彩之路。
1935年吕品到北京,1936年入京华美术学院,师从张剑锷、王曼硕、卫天霖,其中王曼硕和卫天霖均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二者分别受到冈田三郎助和藤岛武二的影响。故早期吕品的趣味,更接近从东洋线索来的塞尚、马蒂斯,从其1937年创作《海水浴场》看,这种影响是比较分明的。
缘此,吕品的水彩基本没有经由铅笔淡彩的阶段,这也使得他在1946年的美术展览会上见到徐咏青的作品时,会觉得方法比较“老旧”。
从1938年创建琴岛画会开始,长期的青岛写生,使得吕品在水彩写生方面渐渐形成了自己的表达样式,尤其是他对海滨气息的捕捉,手法简洁、色调清新透明、情调轻快,伴随其美术教育的传播,渐渐为青岛水彩因定出一种“吕品风格”。
上世纪50年代早期,随着展览和出版的推广,吕品和吕品式的青岛水彩开始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如吕品在自述中所说,随着新形势下宣传工作的需要,尽管在这一时期,水彩风貌开始有了一个稳定显现,但限于大量的社会事务,创作并不多,反而画了一些“宣传画和连环画”。
宣传画和连环画的主要阵地,则是《青岛工人报》《连环画报》和《山东文艺》。
1952年以他为校长的私立青岛美术专科学校北迁,寄身青岛文联筹委会美术创作组的吕品在1954年也面临成员疏散的尴尬;1955年7月以后,吕品的心情是有所压抑的,但在绘画上却表现出了放达。从1954年的 《九曲亭》到1957年发表于《前哨》封面的《青岛海产馆》,都可以看出这一点。
1956年,吕品选择北上。如果没有山东师范学院院长彭畏三的盛情邀约,吕品大抵会留在北京,按照北京艺术师范学院老师分流的轨迹,现在应该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退休教授。在那里,他画了《雨后天坛》,1957年2月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以16开的画片印行,很难说清,这幅作品有没有心情的喻指。
任教于“山师”艺术系后,吕品在校内做了一场观摩展。自比利时皇家美术学院留学归国的戴秉心先生,时任美术系主任,在看过作品后说,吕品先生的作品像宝石般的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吕品在1959年蒙受了不公正对待,直到1961年又迎来了新的机遇。应邀到北京画“十大建筑”的吕品,江南畅游写生的吕品,迎来艺术生命的爆发期,1961年和1962年,正值四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命的盛年和阅历的丰赡,使得他的创作力空前。50年代中后期的放达,开始被朦胧和收敛取代,水彩的薄暮中,洇散出了更为深沉的意味。在此前后,他也曾到大庙山石可、宋守宏所在的青岛美术学校办过一场内部展览,令学生们极为惊叹。
而这个阶段中的吕品作品,如果能够有一个更为整体的留存和呈现,也许他在中国现代美术体系中更为重要的地位,会被勾勒清楚。
无奈的是,雨打风吹去。自1965年开始,吕品的命运已开始滑落,随后越滑越深,直到近十年后山东艺术学校复课,他才重新捱到梦醒。更为可怕的是,这期间的抄家查没,让他超过五百幅作品散失。
所以,虽可以看到1974年吕品有了一些山东境内的游历,也画了一点写生,但其间挥之不去的阴郁是在的。 70年代末期至80年代“早春”,与陶田恩、靳涛、宋守宏等人的三次江南游历,是吕品水彩生命的恢复期,但眼疾开始慢慢地缠绕他。
“归来”放歌,无论美术,还是文学,都是一样的。在今天看“归来派”的诗歌和文字,约略会懂得那时的吕品。而副主任的行政工作与教学,也让渐上年龄的他,不得不面对一些体力和精力上的困难。同样,社会应酬也伴随着80年代的升腾,有了一些不得不付出的“声色”。
生活中的吕品,在家人眼里,从来都是那么积极乐观,有着风雅清达的度量和胸怀。但作为一个艺术家,吕品之于自己的艺术实践,一定难以满意。
在此期间,他的“变法”尝试也是有的,1980年前后的《上海江西中路》和《红屋顶》等画作,约略可以看出吕品试图以线来完成造型,在画面上,铅笔淡淡的痕迹,透散出一些心灵的痕迹。
在此前后,石可的儿子石芃,难以忘记吕品先生对他醍醐灌顶般的告诫:“画画不仅要有色调,更要有情调和意境……”
自60年代中后期以后,吕品已然面对了绘画难以为继的问题。这个时期的他,开始深入涉足盆景与园艺。从观海一路29号私立青岛美术专科学校存留的照片看,吕品对假山与盆景的喜爱,应该有更久的渊源。但伴随为欢迎希哈努克亲王的到来,济南公园系统的园艺营构工作,让吕品甚至一度将之“职业化”,他曾长期在趵突泉帮助景观设计,也帮助济南中山公园完成了花房的设计与构建。而每次回到青岛,吕品愿意去崂山找找石头。 50年代初曾经和他一起画油画的李正,则也是同行者之一。这种趣味,更接近传统文人的情趣。吕品亦留存在世有一张国画,但从画因上也看得出,他画了画就放下了。如同,最初师从赵鹤青也没有走上传统绘画道路一样。
吕品曾经是一个十足洋派的青年——开汽车、住洋房、穿绣有自己名字的开衫、着西装、戴洋便帽,青岛最初的特殊城市基因,因成了他徜徉于现代美术中的必然……
(作者简介:臧杰,一级作家,青岛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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