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可湮灭
黄耘、赵夫青主编的《青岛四十年代诗选》近日终于出版了。这本书从酝酿、编选到出版经历了三十多年时间,可谓耗时久矣。
青岛的文学创作有过辉煌时期,从上世纪20年代后期到30年代抗战军兴,人们称为“黄金十年”。是呀,那十几年间在青岛生活的作家、诗人,有老舍、王统照、沈从文、洪深、闻一多、台静农、冯至、陈翔鹤、汪静之等林林总总达七十多人,后人对此多津津乐道。但是,对40年代的青岛文学创作成就,特别是诗歌创作成就,几乎没人提及,在青岛的文学版图中几成空白。所幸《青岛四十年代诗选》的出版填补了青岛诗歌史的空缺,尤其是夫青用大量时间潜心钩沉,查到了一百余人的数百首诗作。
30年代有好几位诗人的第一本诗集都是在青岛完成的,如臧克家的第一本诗集《烙印》,王亚平的第一本诗集《都市的冬》,袁勃的第一本诗集《真理之歌》,沈旭的第一本诗集《饥饿线上》,李白凤的第一本诗集《春天的花朵》,汪静之等也写了大量诗歌。这些诗作如诗的种子在青岛萌芽、长大。
40年代,青岛有十几家报纸都开辟了文艺副刊,还有《海风》《新血轮》《星野》等文学期刊,此外《青年人》等十几种综合刊物也刊载文学作品。诗歌孕育的种子如同遇到了肥沃的土地,破土而出。 40年代青岛的文学创作有一个特殊现象,就是诗歌作品特别多,但结集出版的单行本少,这就使得出版《青岛四十年代诗选》的意义特别重要且很有必要。
青岛三位老诗人王统照、臧云远和李白凤的诗作被选入其中。王统照是青岛人熟悉的老作家、老诗人,在青岛生活了三十多年,是“五四”新文学运动最重要的发起人之一。他创办了青岛第一个文学期刊《青潮》,早期创作了诗集 《童心》,40年代又出版了诗集《题石集》,并为报纸编辑副刊“潮音”,暗含与《青潮》有薪火相传之意。臧云远30年代开始创作,抗日战争时期盛名。我特别喜欢他的《运远诗草》,文学界把他与臧克家并称“山东二臧”。李白凤也在30年代开始写诗,40年代是诗歌绝唱,50年代离开诗坛改作史学家。
40年代青岛的青年诗人中,首推编者之一、至今健在的开山鼻祖黄耘(沉迟),他已九十有三。沦陷时期他就开始诗歌创作,抗战胜利后诗歌日臻成熟,作品曾在上海的《诗创造》《文艺复兴》等顶级文学刊物发表,出版过诗集《祭日》。
青岛40年代诗人中当以鲁丁为“大哥”。他写诗早,为人好,诗作多,编者从中精选了几首,展现了他的诗风和创作水平。 1949年后,他先后在青岛二中和青岛二十四中当语文教师。
黄耘、鲁丁、废丁三人是青岛4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诗人。其中废丁是一位多产诗人,有自己的风格,可惜早逝。田风是活跃的诗人,他起初发起编辑《青岛四十年代诗选》,并请臧克家题写了书名。但他已于90年代去世,没能看到这部诗集的出版。其他诗人还有刘温和、刘绪萱等。青年诗人杨唤在40年代开始写诗,出版诗集《乌拉草》后去了台湾地区,台湾地区设有“杨唤儿童文学奖”。除了诗人,其他作家也写了不少诗,如刘燕及、石玺、孟力(梁宝)等,各有各的风格。
我这里要特别提到山音 (吕寰)。我1946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他是我写作的领路人。他是散文作家,沦陷时期开始发表作品,是青岛青年作家的代表人物。他的诗《给大海》便是写给我的。他曾任青岛市文联副主席、《海鸥》文学月刊编辑部主任。
40年代中期我踏入文坛后,与许多诗人、作家相识。他们中有人生前没有出过诗集,好在 《青岛四十年代诗选》弥补了他们的遗憾。通过这部诗选,使我们能得以看到他们的当年。如果没有这部诗集,关于40年代青岛诗坛的样貌,可能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主要是写散文的,但诗选中选了我六首诗,令我汗颜。其中一首原发表于北平《太平洋》月刊,一首原发表于上海《中学生》杂志,是我自己最喜欢的。
40年代后期,正是解放战争时期,青岛有几位诗人如山音(吕寰)、衣去寒(路野)等,同时都是中共地下工作者。另有孟力等人投奔了解放区。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是,这部诗选没有收录天才诗人江流的诗。
往事不如烟,历史不可湮灭。祝贺《青岛四十年代诗选》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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