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场爆满,后继有人

半岛都市报 2018-09-18 06:39 大字

青岛听众更迷刘泰清说书了。海上有一处景点儿,就是一块礁石,人们按照礁石的形状叫它“石老人”。有人说“海上有个石老人,劈柴院有位说书人。你看‘石老人\’的头为什么有点儿偏?那就是听刘泰清说书呢!”

赵连甲先生引用的这句话虽然夸张,但足以说明刘泰清先生的影响力。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有一个书迷,听刘泰清说书入了“扣子”,光琢磨书里的事了,一夜没睡。第二天得接茬儿听去,赶上下大雨,等他冒雨跑到书场听众早挤满了,没座儿的得门外边等着去。这位蹲门口儿那抱着肩淋着雨还打着哈欠,喊着:“刘泰清呀!你可把俺折腾苦咧!”

当时人们没有多少娱乐活动,书场听书是他们调剂生活的重要方式之一。

1950年,刘泰清离开济南来到青岛,为什么移居呢?刘书琴女士告诉半岛记者,是因为家里的问题,刘家人口众多,“我爷爷脾气又不好,父亲当年真的很孝顺他,在济南都有名,但爷爷沾染上了一些不良风气,浪荡逍遥,加上人多事杂,父亲决定离开这个家”,刘书琴女士说,父亲将济南的房子和茶社都给了爷爷和叔叔,“他和母亲带着三个哥哥、姐姐、我和三个妹妹以及一个徒弟从济南来到了青岛,可以说净身出户”。

再次来到劈柴院,刘泰清仍然受到热烈的追捧。

在劈柴院江宁会馆,半岛记者见到了刘泰清故居的挂牌,游客来来往往,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二楼悬挂的牌子,而想当年,这里曾有个洪亮的声音随着三弦和鼓声起伏,时不时引发雷鸣般的掌声。

除了劈柴院,“有时候父亲会带着我们去四方、沧口、延安路大集去赶场子,开始是我姐姐帮他弹三弦,姐姐结婚后,三哥接了班。当时大多数是在席棚里说,说完一场我下去收钱,一般给二分,也有给五分的,后来流行卖票,票价也就是毛儿八分的,一天下来,父亲能挣二十来块钱,这在当时可是‘巨款\’”,刘书琴女士解释说,当时苞米面才九分钱一斤,面粉一毛八一斤,上好的糖炒栗子属于比较贵的零食,才两毛五一斤,瓜子中最高档的黑瓜子,最贵的两毛四一斤,鸡蛋一毛钱买五个,所以此时的刘家靠着刘泰清的一张嘴过着较为富裕的生活。

还有一个侧面反映刘泰清的拥趸之多。当年说书人,每到一个场子,都需要交纳租金,以较为上档次的南阳大厦为例,一圈有四个场子,除了刘泰清唱西河大鼓,还有说木板书的,变戏法的,唱渔鼓的,每个场子有个老板,“南阳大厦最大的场子老板叫张云田,他雇了一个人给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每次表演结束,父亲要交给张云田数目不等的租金,别人下账都是三七分,十块钱得给老板三块钱的地钱,而我父亲下账是一九五,十块钱只给一块五毛钱的地钱,为什么?因为父亲挣得多,一天至少二十多块,礼拜天能挣三十多块钱”。刘书琴女士略显自豪地说。

可以想象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位中年男子挺拔地站在台上,一手持板,一手持鼓槌,一个16岁的少年熟练地拉着三弦,一段书下来,15岁的女孩上前给男子扇扇子、擦汗,生活有不易,也有温馨。

据青岛作家、文艺评论家吕铭康先生介绍,1957年,刘泰清先生在山东省首届曲艺会演中荣获一等奖。在会议期间,他谆谆叮嘱青年演员:“什么追求、决心呀,别光说,要下功夫多学点实在的东西,学得多,会得多,懂得多,主意多,成就就高。再说干什么你心里有底呀!这不算什么经验,勤劳好学不会错吧?”刘泰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1958年10月,青岛市曲艺团成立,刘泰清是主要演员、剧团委委员、艺术指导,同时还是山东省曲艺家协会副会长、青岛市政协委员。他还曾赴北京演出,受到周恩来等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他一直致力于整理西河大鼓的几个传统曲目,并用口述的方式,让女儿执笔整理。刘书琴女士和三哥刘济祥合作的《呼家将》一书,就是对父亲西河大鼓的整理和纪念。

1977年2月25日,73岁的西河大鼓泰斗刘泰清走完了他有过沧桑和辉煌的一生,临终前,他对儿女说:“孩子啊!我什么也不牵挂,可惜的是我这一肚子的货,就要带走了”。

幸好,刘泰清的曲艺传承给了家人,他的二弟刘泰喜是木板大鼓演员,三弟刘泰胜,也擅长曲艺伴奏。他的五个女儿,长女刘立琴三弦弹得非常好;二女儿刘书琴是青岛著名的西河大鼓演员,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和传承人。青岛文史专家鲁海先生说,刘书琴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独立演唱几十万字的大字书,在唱腔上充分发挥女性演员的华丽特色,众多“赞赋”如串珠,很受观众欢迎,16岁就获山东曲艺会演二等奖(和安庆萍、张莲霞并称“青岛三朵花”),成为青岛市曲艺团的主要演员,还曾进京为中央领导人表演西河大鼓《闹天宫》,是名噪一时的后起之秀。“比起刘泰清先生的浑厚,刘书琴的声音清脆,我挺喜欢听的”,鲁海先生回忆说。

刘书琴和妹妹刘慧琴都有一个特点,掌握的曲艺门类非常全面,刘书琴不但能唱西河大鼓,还能唱梅花大鼓、河南坠子,甚至还能说相声演话剧。刘慧琴也是如此,人称“青岛刘三姐”,她博采众长,能唱河南坠子、山东琴书、京剧、民歌,甚至西洋歌剧、流行歌曲也出类拔萃,曾饮誉京城。

另外,刘泰清先生的四女儿刘爱琴擅长河南坠子、西河大鼓等,小女儿刘艳琴为业余大鼓演员,刘济祥的妻子朱美华也是吕剧演员……

鲁海先生说:“劈柴院飞出过许多凤凰,刘泰清一家是其中的代表。”

父亲的声音在刘书琴耳边盘旋多年,耳濡目染,她从六岁起就被“意外发掘”登台,而后又“意外”扛起大梁,小女孩的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使得她成为刘泰清先生的继承人,一直将西河大鼓传承下去,直到退休。

被“激将”出来的小天才

年近八旬,刘书琴女士精神矍铄,讲起当年滔滔不绝。

父亲是西河大鼓演员,母亲是梨花大鼓演员,艺术的血液早已渗透到刘书琴的身体中。加上在济南时,父母参加各种堂会都会带上她,每天浸润在父亲悠扬的鼓书中,刘书琴看似无意,却已经记在心中。

“那个时候,红白喜事兴办一场热闹的堂会,父母会被请过去演出。他们在上面唱,我就在下面边玩边听”,刘书琴女士说,耳濡目染之下,她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自己也不清楚,“那一年我也就是六岁,父母出门演出决定不带我,这让我非常生气”。家里有三叔和保姆孔妈陪着,三叔笑着说:“人家参加堂会是要会唱的,你又不会唱,所以才不带着你!”刘书琴一听急了:“谁说我不会唱?”三叔一听,心里一惊,他灵机一动,连忙激将道:“我看你不会唱,你会唱什么啊?”刘书琴不服输:“他们会唱什么我就唱什么!”三叔忙说:“他们最近在唱《刘备过江》。”刘书琴斩钉截铁地说:“我会!”

于是,三叔弹三弦,刘书琴用稚嫩的声音唱了起来,十分钟的鼓书,她竟一字不差。三叔听后高兴地将小书琴抱了起来。刘泰清夫妇回来后,三叔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开始不信,直到刘书琴又完整地表演了一遍,他们才信以为真。

母亲怕听来的不扎实,给刘书琴找了位老师名叫张泰容,专门教授她弹唱。以后每次父母参加演出,都会让刘书琴上场说上一个小段热热场子,六岁的小女孩已小有名气。

一次意外,她替父亲扛起大梁

上世纪50年代,来到青岛后,刘泰清演出场场爆满,用一张嘴养活着一家十来口人。然而,艺人的生活只能唱一场挣一场的钱,如果不唱,积蓄很快就会见底。

1954年的一天,刘泰清正在筹备在南阳大厦开新书《五代归宋》,忽然感觉身体不适,便到市立医院去就诊,“当时的外科主任唐希尧给父亲看的病,他说刘先生你的病必须动手术,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刘书琴女士说,父亲回家找母亲商量,母亲为了难,他要是住了院,全家就得挨饿。无奈,母亲决定把家里的手表和戒指当点儿钱花。听见父母的对话,15岁的刘书琴站出来说:“爸爸,你好好治病吧,我去唱!你把梁子(故事情节)念给我!”父亲很担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便把梁子念给了女儿。“他说,这里是扣儿,扣下就是八回书”,刘书琴女士解释说,“说书的都有个梁子,刚说书的新手,是要跑梁子的,父亲是老将,张嘴就是词儿,这些梁子他即兴发挥能说八回,而我就不一定能说几回了”。

当日下午一时,刘书琴和三哥准时来到南阳大厦。场外早已贴出刘泰清的海报,因此场子里爆满,280个座位无虚席,还有不少站着的。“我们俩一进去,观众都愣了。”有观众忍不住问道:“嫚儿,你爸爸呢?”刘书琴说:“他住院了,不能来了。”观众问:“那谁说?”刘书琴说:“我说。”观众又问:“你会说吗?你整天扇扇子。”刘书琴说:“我今天就得说,您要是喜欢听,您就听,您要是不喜欢听您就不听,我这就开书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完,刘书琴就打起板儿、敲起鼓唱了起来。刘书琴女士回忆说,她边唱边留意台下,只见人们陆陆续续往外走,“我哥边弹着三弦边嘀咕:‘哼,这书说的,人都往外走。’我才不管呢,继续唱我的”。第一回书扣下后,刘书琴一数,将近三百人走得还剩下28个人。收完钱,刘书琴接着打起板儿来,开唱第二回。这期间,有观众向里探头,开始往里走,刘书琴一下子来了劲头,越唱越起劲,第二回书结束,就有四十来个人了;第三回书唱罢,进来五十来个人了;第四回书开唱,凑齐六十八九个人了,“而我就说了四回,没了!”正如父亲预料的那样,刘书琴跑了四回的梁子,八回书,只撑下来四回。刨除地租,挣得了两块多钱,这是刘书琴第一次扛大梁。

此后,刘书琴再也没有下过台,直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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