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有盆朝天椒

□ 王继

近来，事多，心力有所不及。一晃眼，忘了阳台上那盆朝天椒。

偶得闲暇，看书半天觉得眼疲打乏。透透气，移步窗外，点上一支烟，起眼随意望去，不觉心下一紧。

“谁毁了辣椒叶？”我不由得咆哮起来。

没人回答。除了我，家里近来不曾有人，妻儿已去青岛游玩多日。

烦躁的心，更加紧张焦躁。

辣椒苗是父亲给我的。父亲年岁已高，进城虽已近十年，话不多，却为了子女安生，一直拖着疲惫之躯不得闲适。

前两月，我心事颇重，忧闷焦虑，不时与人置气。我虽不言，但父亲却心中亮堂，挂念之情溢于言表。

一日下班回来，吃完午饭，见我回家，父亲叫住了我，拿出两棵辣椒苗：“儿子，回家养养菜。你不是说，一直想在阳台上种点菜吗？！”

父亲满是皱纹的双手捧着两棵细嫩娇小的辣椒苗，辣椒苗在七月艳阳烘烤下已略显疲态，再不入土，一定会死掉的。

我不觉好笑：“爸，辣椒都要歇枝下秆了，现在才种苗子，要猴年马月才能结出辣椒？”“试试看，会结的。”父亲没多说。

父亲种了一辈子地，他说行，我还是信的。我把辣椒苗拿回家，一番折腾，用最原始却显得有些粗鲁的方式种下。我自己种的菜，只浇水，不施肥，更不打药。

辣椒苗种下后，也是偶尔浇水，谈不上打理。不曾想，一晃两个月，辣椒苗初长成，开始抽枝散叶，任凭风吹雨打，暴阳炙烤，却活得很是精神，逐渐长到半米多高。每当写稿沉闷时，我会抬头望望窗外那一抹绿，心情不由多了几分愉悦。

如今，辣椒苗被什么东西啃得枝残叶败，犹如心头肉被剜去一块，我感觉有点锥心之痛。

我不是介意那有望待收的几颗辣椒，实是心疼那嫩绿的叶子，心疼叶子透出的那股不低头的顽强劲头。“我经日夜折磨，百炼成钢。凭啥你却凭空夺取，不劳而获。”

一月后，在家发现了老鼠踪迹，猛然醒悟辣椒叶被啃得面目全非，应是老鼠作祟。于是，撒药、诱杀、驱离……几番折腾，老鼠依然时不时“光临”。多轮较量，不见成效，恰又俗事缠身，心态渐疲，我心底渐渐有了认输的念头：随鼠自取吧，辣椒恐保不住。但心仍有不甘，只好在内心祈福：愿辣椒苗吉祥！

一日饭后，不经意间与父亲聊起了辣椒的遭遇。父亲听后，没说啥，不过赞成了我的分析，乃是老鼠惹的祸。

又隔了两日，父亲见我，突然问：“老鼠走没？”“没留意到，似乎没来了？或许还会来吧，我看叶子好像又少了两片。”我不敢确定。“其他呢？”父亲问。我一时被问住，顺口道：“对了，我看见辣椒苗结了几个辣椒花骨朵了，估计我们吃得上几个辣椒，不算白种。”

父亲点了点头，朗声说：“对了嘛，别总看到辣椒叶子被吃了，还是要看看头顶上有没得果子嘛。叶子被吃掉，就当是结辣椒的代价。必要的付出，是不可避免的。”

我立在原地，望着父亲满是沧桑的脸，回味着父亲刚才的话，明白了些许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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