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市场低迷“救市”路在何方？
YMG记者刘海玲摄影报道
岁末年初，搬家公司频频出入烟台几大古玩城，1月中旬，烟台永顺搬家公司的何师傅告诉记者，最近他常进出古玩城为商铺老板搬柜台和货品，因为古玩生意不好做，年底房租到期了，这些商铺有的要换个地方经营，有的干脆把柜台和货物找个仓库囤起来。
前几年还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烟台古玩市场究竟怎么了？记者走访烟台几家古玩市场发现，有的古玩城大门紧锁已倒闭，有的古玩城的商户已经撑不下去，导致古玩市场商铺空租率居高不下，古玩商经营情况也异常萧条。面对如此局面，古玩行业“老炮儿”如何看待？商户又该怎样转型？
调查走访：博雅古玩城已倒闭两年
莱山区的博雅古玩城号称烟台最大规模古玩城，建筑面积8万多平方米，记者首选这里进行采访。1月13日，天气雾霾比较严重，写有“烟台博雅古玩文化街”的大牌坊横跨在盛泉东路，依旧很大气，公路两旁灰白相间的二层小楼绵延800米，古香古色。楼前的停车场上空空荡荡，当记者欲进入古玩城时，却发现古玩城的大门已上了锁，再看商铺，已是人去楼空，有的商铺的牌子还没有摘，但已经褪了色。拥有几百家商铺的古玩城为何如此惨淡？
记者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卖净水机的专卖店，店主冯女士说，博雅古玩城2015年开业，倒闭已经两年了，期间经常有市民到她店里打探古玩城怎么关门了。对于古玩城的倒闭，冯女士总结了一句话：“这里的古玩懂行的看不上眼，老百姓买不起。”
在博雅古玩城转了一圈，记者发现沿街一些铺面有的出租给了一些安装水电暖、门窗、消防器材的商家，和古玩、文化根本不搭边，一家叫“墨隆斋字画”的店夹在其中格外显眼。记者走进店里，老板娘张女士正在忙着装裱字画。对于博雅古玩城的没落，她十分痛心：“我是2014年年底入驻博雅的，当时这里招商很红火，店铺几乎都租出去了，没想到2016年竟然倒闭了，现在连物业公司也没有了。”张女士介绍说，她的小店边卖字画边装裱，这几年积累了一些老客户，所以选择在此留守。她认为，相比较于芝罘区，莱山区缺少古玩文化底蕴，加之博雅古玩城地理位置比较偏，无法吸引藏家光顾。
部分古玩城经营状况不容乐观
1月13日上午，记者来到位于旅游大世界的滨海古玩艺术城，虽是周末，但市场内冷冷清清，开门做生意的商家只能以个位数计算，顾客寥寥数位。记者从古玩城物业办公室了解到，该古玩城有50多间展馆，现在有十几间还没租出去，空租率约20%。一家书画店的老板向记者大倒苦水：“古玩城里太冷了，虽然大厅里开了燃气炉，但还是坐不住。”古玩城里一处温度表显示，当时的室内温度是6℃。
1月14日下午，记者又来到位于芝罘区上夼西路的烟台古玩艺术城。这里温度适宜，一些老板在店内悠闲地喝茶聊天。店铺主要集中在一层和负一层，一层部分店铺的玻璃门上贴出了转让的广告，上面留了联系电话。记者粗略地数了一下，仅负一层空闲的店铺有20多个。
在一楼做玉器生意的一位女老板说，2013年年底烟台古玩艺术城招商开业时，店面租售一空，市场需求异常火爆，而上夼西路又是烟台传统的餐饮、休闲和娱乐中心，众多商家齐聚于此，可以说不缺人流，但是很多店铺就是卖不动货，最后不得不关闭或搬迁。“古玩城开业后，鲜做宣传，经营5年了，很多市民并不知道这里有个古玩城。”这位女老板无奈地说。
早听说齐鲁古玩文化城门前周末的地摊火，1月19日是周六，上午记者来到齐鲁古玩文化城一条街，道路两旁摆满了摊位，其中有些摊位是应景卖春联的，但大部分是卖古玩、字画、玉器、奇石、钱币、瓷器、民族工艺品等。正在闲逛的董进新老先生告诉记者，他住芝罘区信义街，一抬脚就到辛庄街，他每个周末都要来转转，十几年了，都形成习惯了。“我大多数时间是在看，不是非常看好不会下手买。前几年有个藏友还从这地摊上捡漏了一幅字，赚了十几万元，这几年捡漏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这并不影响藏友们来逛地摊。地摊总给人一种价格亲民、有机会捡漏的希望，很接地气。”董进新对记者说。摆地摊的刘彬来自山东济宁，他说：“我周末在这儿摆地摊1年多了，每天要交60元的地摊费。其他时间到平度、莱西、龙口摆地摊，生意还算可以，赚的是份辛苦钱。离刘彬摊位不远的老王来自安徽，他说：“我今天只卖了200元的货，还不够开的小客车的油钱，生意越来越难做。”
记者走进齐鲁古玩文化城内，顾客显然没有外面地摊上多。卖观赏石的一位老板说：“如果不是靠外面的周末地摊招揽人气，我的生意早就做不下去啦！”逛古玩城的周先生不无遗憾地说：“这里艺术品多，老货太少，不足以吸引真正的藏家。”
1月20日，记者来到佳隆古玩城，大厅的柜台前，有几位顾客在选购蜜蜡挂件，但往里走，有店铺打出了“转让”的广告。见一家卖杂项的店铺开着门，记者便走进去与店主宫先生聊起来。宫先生说：“我是2016年从滨海文化艺术城搬到这里来的，小店每年的费用近两万元，光靠店里卖货连交房租也不够。这两年我经常在网上卖老烟斗，这样可以补贴一下店铺的房租。”
采访中，记者恰遇佳隆古玩城总经理王欲晓，他说：“烟台古玩行情整体不佳，我们也想为商户做点事，今年佳隆古玩城将加大宣传力度，举办古玩、文玩、珠宝等一系列活动，加强古玩城与商户间的凝聚力和市场活力。佳隆艺术博物馆改造后将于春节后面向社会公益开放，相信能吸引各界古玩爱好者前来参观，拉动古玩商家的人气。”
三站古玩城逆流而上
在古玩市场一片萧条景象之中，位于上夼西路的万光古玩城可谓一朵“奇葩”，三层独楼竟然一铺难求。
万光古玩城与烟台古玩艺术城大门相对，称得上是邻居了。1月15日下午，记者采访万光古玩城前给该古玩城的物业公司打了个电话，表示想租一个店铺，但物业公司遗憾地说，没有空铺，让记者自己去古玩城打探商户有没有转让店铺的。
记者随后来到万光古玩城，比起前期走访过的古玩城，这个古玩城装修最土气，但每个店铺里的货物都满满当当，连走廊里也摆了不少货物。在一楼大厅摆柜台卖手镯等摆件的王女士说：“2008年大庙拆迁，从那时起我就搬到这里了。这里租金最便宜，是吸引众商家的原因之一，十来年里从没涨价。”
还有商家反映，万光古玩城停车场对顾客限时免费，颇得顾客好评；经常举办全国性的藏友联谊会，吸引外地展商前来交流古玩，这在很大程度上为古玩城注入了“活水”。
当记者问起是否有店铺可以转租时，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即便有转让的，也要交转让费，一楼的转让费一般要3万多元，二楼和三楼能便宜一点。”
在古玩市场一片低迷声中，记者近闻三站古玩城紧锣密鼓地开始招商了。1月24日，记者来到了三站原棱方圆家具城，这里已经改造成了一座古玩城。一楼是茶城，二楼、三楼经营古玩，有的业主已经入驻，有的还在装修中。正在装修店铺的王先生说，他是看好三站的人流，才从别的古玩城搬过来的。
三站古玩城有何信心逆流而上？记者找到三站古玩城负责招商工作的三站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任福华了解情况。他表示，规划古玩城前，他们对烟台的古玩市场进行过调查走访，总结了这些古玩城的优劣势，最后还是觉得三站可以涉足古玩市场。任福华介绍：“三站有近3000个小老板，这些小老板来自全国各地，以南方人居多，他们具有强劲的购买力，其中很多人对琥珀、蜜蜡、字画、老家具等藏品颇为爱好，这部分人将成为古玩城的客户。三站人流旺，也将为古玩城带来巨大的商机。”
任福华告诉记者，目前古玩城已完成80%的招商，春节后将正式开业，届时会将古玩城外围设为古玩地摊市场，免收摊位费；进三站购物的市民还可享免费停车；古玩城还将组织一系列贴近百姓和藏友的活动，增加商家与大众的互动性。
业界发声：古玩经营场所过剩，洗牌在所难免
古玩市场和古玩商家备受煎熬，记者想请烟台收藏家协会人士给予分析和支招。早些年，烟台收藏家协会在齐鲁古玩文化城办公，记者一打听才知道，烟台收藏家协会早已搬离，至于去了哪，齐鲁古玩文化城物业人员表示不知情。一番辗转，记者找到了烟台收藏家协会秘书长王钰开，采访得以继续。
王秘书长向记者介绍了烟台古玩市场前世今生：“早年，烟台古玩市场主要集中在大庙、所城里古玩跳蚤市场和大海阳立交桥文化市场。2008年大庙拆迁，约一半的业户、四五十家搬到了万光古玩城。所城里古玩跳蚤市场整体搬迁到辛庄街。大海阳立交桥文化市场现在只剩了几家卖花鸟和字画装裱的店铺。”
新建的古玩城中，齐鲁古玩文化城最早，于2006年开业；万光古玩城2008年开业；烟台古玩艺术城2013年年底开业，滨海古玩艺术城2014年开业，博雅古玩城2015年开业，佳隆古玩城2016年开业；2019年三站古玩城也将开业。此外，幸福祥和花鸟市场和新桥东方文化市场也有部分古玩交易区域。
王秘书长说，烟台古玩市场行情整体看好的年份主要集中在2008年-2012年，但从古玩城建设来看，2013年-2016年，烟台每年新落成一个古玩城。据不完全统计，最高峰时，烟台古玩城内的店铺加街上零散古玩店，总数达到了千家，烟台本地的古玩资源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古玩店，这就造成了经营场所过剩的问题。接下来的竞争、洗牌就在所难免。“在竞争的过程中必然会培育出知名度高的古玩城，经营不下去的先后被淘汰，一些眼力好，专业知识、经验丰富的古玩商，慢慢被沉淀下来。”
王秘书长还向记者透露，因种种原因，烟台收藏家协会近几年没有发挥好作用，不但没有开展活动，连年会都不开了。2018年底，在市文联的帮助下，协会着手调整领导班子。协会换届后，2019年协会下的钱币专业委员会、书画专业委员会等8个专业委员会将“动”起来，以收藏鉴赏、文化交流、经济发展为主题，开展文化交流、展示、研讨、合作，这对沉寂的烟台古玩市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古玩城老板应当与业户抱团取暖
烟台万光古玩城的生存之道在哪里？1月23日下午，记者在万光古玩城3楼的一家书画店里见到了万光古玩城总经理王亚海，他正与店铺老板在喝茶。
他说，目前不单是烟台古玩市场不景气，连古玩交易最活跃的北京、上海等地的古玩市场也大幅缩水。“就拿上海来说，2018年年底，藏宝楼、上海东台路古玩市场、多宝古玩城三家淘宝天堂关闭。藏宝楼的鼎盛时期可与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齐名。”“万光古玩城能稳住市场十年，一是因天时，几十家商户是从大庙搬迁过来的，他们此前已培养了各自的客户；二是因地利，万光古玩市场是综合性市场，花鸟市场也拉动了一些人气；三是人和，古玩城将租金压到最低，与外界开展古玩交流活动，从而与商户抱团取暖。”王亚海说。
总结这十年的经营之道，王亚海为当前烟台古玩市场支招。
不要饥不择食。部分古玩城因为空租率高，把店铺出租给一些与古玩不搭边的商家，比如卖酒、卖蜂蜜，短期看回笼了租金，但从长远看会拉低古玩城的层次，影响古玩城的专业度，会让真正的古玩藏家敬而远之。
作为古玩城经营者，应该经常走访商户，帮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千方百计留住客户，才能打造“古玩城”老品牌。
市民周洪昌在张裕公司工作，闲暇时喜欢收藏文房四宝和观赏石等，已经有20年的收藏经验了。老周表示，造成当前古玩市场萧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收藏热后遗症”，“2010年前后，各地收藏类节目频出，掀起了全国性的收藏热潮，很多市民都把家里的老物件找出来，希望一夜暴富，还有人逛街扫店，希望‘捡漏’。买的人多了，又不具备眼力，因此赝品大行其道，很多百姓吃了亏，以后当然是看多买少。”“古玩市场优胜劣汰对老百姓来说是好事，毕竟沉淀下来的是精品。经历过岁月的洗礼，相信烟台古玩行业会散发出经久不息的魅力！”采访快要结束时，老周这样对记者说，他对烟台的古玩市场依然充满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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