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我的信了吗, 往事如昨
郑寿亭
前些日子,看了央视的《信中国》节目,我想起给父亲写信的一段往事。
记得1973年秋天,厂领导要我临时随同烟台地区百货批发站王科长、我们厂检查科的赵师傅出差,检查处理有问题的电池产品。我离家当天,父亲对我说:“如果出去四五天回不来,那就给家里写封信,别叫我和你妈牵挂着。”
我们先后去了莱西、益都(现为青州市)百货批发站,到达德州市时,离家已有七八天了。得知离开德州后,还要到聊城的临清市,然后再去临沂,还得一个多礼拜才能回家。我就按父亲的要求,给家里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封信。我在信中,详细写了我的工作内容,诸如搬电池、拆箱子,经逐个检验后,再装箱、码垛———我干的就是包装加搬运的活儿。我熬了半个通宵,总共写了三张纸,约有七百字,尽量写得细一点,想让父母看得明白。七八天后,回到了烟台。见了父母,我兴奋地问起是否收到我写的信。没想到,父亲一脸严肃地说:“你念了七八年书,连封信都写不好!写了那么多没用的,真不如我念了三年私塾的水平!我和你妈最关心的是,你当时在哪儿、还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就是要你)报个平安。”我一听也来了脾气,说我每天在外面干活儿很累,为了写好那封信,我熬了半宿,写得简单了,不是怕你们担心吗?母亲见我们爷儿俩面红耳赤地争吵起来,赶紧劝开我。
第二天,母亲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封旧信给我看,那是1959年底,父亲被调到莱芜参加“大办钢铁”会战时,写给母亲的一封信。记得信中有这么几句话:“捎来的地瓜干已收到,以后千万别捎了”;“冬天太冷了,下班回家生炉子吧,记住睡觉前,炉子火要灭掉!”“莱钢过年放不放假,还不知道。不用挂念我。”母亲说,那次,父亲的一个工友回烟台办事,他回莱芜时,母亲托他用布背包给父亲捎去四五斤生地瓜干。那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们家也是吃糠咽菜,父亲不忍心孩子们挨饿,见到母亲捎去的地瓜干后,当即写了一封信,连带叮嘱了几件事。
父亲的这封信,言简意赅,连一张纸都没有写满,说的也全是琐琐碎碎的家常事,但一个男人对妻儿深切的牵挂与关爱,全在那些平淡如水的家常话里。我那时还年轻,虽然还不能完全体会到父亲彼时的心境,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烟台环保局工作时,有一次陪市第一环保设备厂的厂长及工程技术人员到徐州出差。在徐州一待就是十多天,我怕父母担心,又提笔给父母写了第二封信。这次,我吸取了第一封信的教训,简明扼要地写了一百多个字,然后签上“儿子:郑寿亭,1981年9月20日”,给父亲寄了回去。
从徐州出差回来,父亲主动跟我说,收到我的信了。我本以为这回总可以交差了吧?但父亲仍然不满意。父亲先是肯定了我的信有进步,话锋一转,又说:“你把你爹看得也太糊涂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姓郑吗?给长辈或亲人写信,根本不需要写姓,只写名字就行了。这点知识,你早就应该知道。就是我给你妈写信,也是只写名,不写姓的。”说这话时,父亲的表情不像以前那么严厉,原先我还有点小小的不服,一瞬间,只剩下崇敬了。
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技术工人,但他做事的严谨与用心,给我上了一课,让我受益匪浅。写信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但字里行间体现的却是一个人待人处世的态度和风格,马虎不得。在已经很少有人写信、而我们的手指每天都要在手机屏幕上点点划划的今天,懂得这一点,同样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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