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树，那条河
对那片小树林的印象，源于它旁边的那条清澈见底的河，那里储存着我童年时期许多美好的记忆。
70年代，上小学的我，眼里的那片小树林，是片神秘的大森林。夏天，老师宣布：这节体育课老师带你们去庙头村后的小河洗澡。这时教室里瞬间会爆发出欢呼雀跃的叫喊声。队伍穿过公路和村庄，便进入了那片茂密的小树林，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凉爽起来，鸟儿在树梢鸣叫，待我们走近，惊恐中，它们便成群结队地飞走了。知了像是不在乎我们的到来，旁若无人地欢唱着。穿过树林，便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微风吹过，偶尔有跃出水面的鱼儿，翻个身又落入水中，激起一层层的波纹，使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水中的小虾，沙里的河蚌，随处可见。不远处一个姑娘正在河里洗头，一头乌黑的长发飘在水里，正在嬉戏的我们高喊着：快看呀！那女的头发让河水冲下来了。笑声、戏水声传上河岸，传进小树林，树林便把我们的欢乐藏起来，树林外没人知道。
80年代，机缘巧合，我分配在了小河旁边，树林后面的中学教书。站在三尺讲台上，放眼望去，便能看到远处的那片小树林。记不清是哪年哪月，小树林里热闹了起来，从河边传来了突突突，轰轰轰的声音，那是挖沙机在拼命地工作，不分白昼，日夜兼程。没过多长时间那片小树林便消失了，连同那盘根错节的树根，都成了人们灶台里的柴火。乱挖乱采后的河道，坑道纵横，陷阱密布，杂乱无章。那细沙绵绵，沙水相接，浑然一体的美景没了；那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纵情奔跑，肆意戏水，忘天忘我的情形成了往昔。更不知从何时、何地还流出了滚滚污水，五颜六色，灌满了河道，河水臭气熏天。苍蝇、蚊子赶走了鱼虾，老鼠、蟑螂取代了河蚌……
90年代，一场治理墨水河的环保活动在全市开展。那年我才知道，小树林旁的这条河是墨水河的一段，墨水河被称作即墨的母亲河。政府投资，老百姓出力，给这条河的两岸修起了十几米的大坝。政策上，加大整治力度，禁止乱开乱采河沙。 2000年后，在上游建了污水处理厂，将河岸拓宽成了几米的人行道，铺上了沥青，修起了木栈道，岸边种上了排排柳树。
人老怀旧，去年在友人的陪同下，我再一次来到那片树林，那条河的地方。夜幕降临，华灯初照，村民们悠闲地在河岸上走着，或是漫步，或是聊天，或是逗孩子玩耍。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微风吹过，似有鱼儿跃出。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声：鱼儿！旁边有一位老汉，附和着我说了一句：哪有鱼？没有臭味了，已经很知足了。一片树林的消失，或许只需短短几天：一条河的死去，或许只需短短几年。可是要栽培一片树木成林，要救活一条死去的河流，或许需要几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儿时的那条河现在的确变美了，但是它曾经拥有过的原生态的美，永不再现了。我站在岸边，抚摸着被微风吹荡着的柳条，我想起了在河里洗头的姑娘。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成群结队的鱼儿在清澈的河里游动，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口地喝着干净的河水，自由自在，快乐无比。
作者原名张丕霞，笔名白玉兰。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
文/白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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