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筱芝在青岛:寒夜喋血街头的未绽玫瑰

青岛早报 2019-11-11 07:24 大字

费筱芝,一个青岛文德中学寂寂无名的女教员,却在遭遇国民党保安队枪击死亡后成为1945年深冬国共两党政治角逐的中心人物,且是一直以来青岛学界和坊间愈述愈新的话题。费筱芝的魅力究竟何在?拂去波谲云诡的民国史厚重的尘埃,将费筱芝还原于一个真实而平凡的女子,并联系她生前身后一系列扑朔迷离的人物和事件,或许在逝去的流光碎影中会有新的发现。

从文德学生到文德教员

费筱芝,生于1925年,其生辰时日没有文献记载。从青岛市档案馆查到的关于费筱芝生平的一些零散的史料碎片可知,她祖籍四川成都,是一个有基督教信仰的家庭。父亲费宗之曾任职青岛基督教青年会,后在上海大夏大学教书。母亲焦墨筠,生于1896年,系即墨鳌山卫焦氏后裔,曾留学美国泊玛拿大学。只是费宗之与焦墨筠的联姻背景无法查询。

根据费筱芝生前的音乐老师邓余鸿回忆,费筱芝是费家唯一的女孩,她有哥哥费筱宗、大弟费筱墨和小弟费筱筠,4个孩子的名字皆取之父母的名讳。费筱芝自幼在上海跟随教大学的父亲生活,她是1939年初中二年级时来到青岛,插班入读母亲焦墨筠任校长的青岛文德女子中学。

青岛文德女中的前身与德国传教士卫礼贤夫人卫美懿相关,也与一个名为淑范女中的名字相连,学校的校史就像一部精彩的淑女养成手册。这座脱胎于卫氏美懿书院和淑范女校,1914年迁移安丘、辗转胶州、合并坤英女中的女校,1924年回迁青岛,落户济阳路7号。1936年7月焦墨筠任校长前,掌校的徐蕴辉、高梓、谭书麟皆为教育界名流。高梓毕业于美国威斯康星大学,谭书麟获美国斯坦福大学哲学博士学位,是国立青岛大学教授兼乡村教育系主任。文德女中的背景是美国基督教长老会,焦墨筠能任职校长,她的美国留学资历自然起了作用。1937年七七事变后,文德女中与青岛所有学校一样处于停顿状态,焦墨筠移居上海。出于校董事会的一再敦请,1938年8月焦墨筠来青回返文德中学,主持校务,在向日伪当局复校备案后,9月10日与相邻的崇德中学同时开学复课。焦墨筠生活稳定后,14岁的费筱芝告别上海,来到青岛,就读母亲任校长的文德女中。同学郑荃在多篇回忆费筱芝的文章中证实,费筱芝在青岛从初二一直读到高三,她是文德女中第16届初中毕业生,1941年升入文德高中。也就是说,1939-1944年费筱芝始终在青岛上学。其间,费筱芝的兄弟费筱宗、费筱墨和费筱筠也相继来青岛读书,据邓余鸿称,费家这4个孩子他都教过。

中学时代的费筱芝十分出众,她是邓余鸿指挥的崇德、文德两校混声合唱团的女声部负责人。在好友眼中,费筱芝“聪慧,活泼好动,心性耿直,爱好音乐、体育,平时不太用功,特别不喜欢死背书本,但考试成绩却也名列前茅”。费筱芝的短跑成绩很好,每次“青岛市开学生运动会,她不是冠军就是亚军,她还是文德女篮的主力”。高一年级时,费筱芝与7个同学组成“心木王目里土也”(“理想地”三字拆字)进步社团。高二时,费筱芝又联络同学秘密出刊《萤火》文学刊物,在青岛各中学造成较大影响。可惜,《萤火》仅办了6期就被日本教官勒令停刊。太平洋战争后,日本占领当局加紧对青岛英、美教会学校的管制。 1941年12月13日,焦墨筠在向日伪当局呈交了《关于与美国基督教长老会脱离关系恳祈复课的呈》后,才使文德女中得以赓续。 1944年8月,文德与圣功女中、崇德中学被收编,文德女中改名为“青岛特别市市立第三女子中学”。这一年,费筱芝刚好高三毕业,她考入上海圣约翰大学,离开了生活5年的青岛。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入学不到一年,费筱芝突然退学返回青岛,任教文德女中。对此,费筱芝的弟弟费筱墨解释说:由于家庭经济困难,费筱芝为了让3个兄弟继续读书,“毅然辍学,返回青岛就业”。同学郑荃道出实情:由于毕业后的就业前景渺茫,费筱芝与考入北京辅仁大学的郑荃“商定退学”,一起返回青岛。因焦墨筠任职文德女中校长,“安插”女儿,谋一个教书的饭碗系情理中事。于是,费筱芝顺利地就任英语教员,好友郑荃也凭借这层关系当上了语文教员。在弟弟费筱墨的眼里,姐姐费筱芝“为人忠厚老实,性情温顺谦让,不多说话,不计较个人得失”。

投身反甄审运动

抗战结束后,国内教育复原工作甚为艰巨,而青岛教育界却笼罩在国民党政府肆意刮起的甄审风潮之中。

1945年9月,国民政府公布 《收复区中等以上学校学生甄审办法》,决定对沦陷区的毕业生、肄业生和在校学生进行甄审和训练。青岛的“甄审令”于11月2日公布在《青岛公报》的头版位置上,规定:凡沦陷区敌伪所设中等学校教职员、学生须一律甄审,甄审科目“国文、英文、三民主义”,还要“标点批注国父遗教与《中国之命运》,呈交主义研读报告与学术论文各两万字以上”;未经甄审合格之学生与教职员,一律不承认其学籍、教龄,不能继续求学和报考大学,不能继续任教。甄审给青岛学界带来的直接恶果是,既然日伪学校所颁文凭不被认可,毕业生将来的出路便成了问题。事实上,甄审甫一开始,以李先良为首的市政府与以葛覃为首的市党部交恶,两派纷纷裁撤教职员,造成严重的失业、失学现象。为了笼络人心,青岛市政当局通过难民救济委员会,为各校师生发了一些糊口的粮食。在青岛市档案馆一个编号B0038-001-01282-0071的文档里,存放着一张文德中学《关于收到地瓜干两千斤面粉四袋的收条》。

本已满目疮痍的青岛教育,物质生活困窘不堪,精神上饱受屈辱,一些忧心忡忡的学生相互串联起来。据史料记载,1945年12月2日,马绪登、李天铮、董建钧、张华庭、刘恒谦、孙佩云、张瑞才等市立中学、师范学校毕业和在校学生在费县路董建钧家中聚会,决定联合全市师生反对甄审。12月6日,青岛各校代表数十人在西藏路5号集会,选出7名学生和教员代表到教育局请愿。次日,请愿的师生代表谒见教育局局长孟云桥,但他毫不在意。

青岛被甄审师生的不满情绪,很快形成了巨大的反对声浪。 12月9日,青岛高、初中毕业生联谊会在江苏路小学成立,会后分头在市立女中、师范学校、崇德、礼贤、文德、圣功等学校串联,要求当局合理甄审,并多次派代表到教育局交涉。孟云桥为防止青岛师生成立社会组织在社会局注册,便于12月11日向社会局送达密函,提出“所有请求成立各种社会组织”在甄审登记期间“未经本局许可幸勿准予立案”。然而,孟云桥错误地估计了形势,甄审与反甄审已经碰撞出抗争的火花。12月12日,300多名高、初中毕业生和青年教师在黄台路小学集会,讨论决定继续到教育局请愿,并酝酿在高、初中毕业生联谊会的基础上成立一个更广泛的教员学生组织,统一领导全市反甄审运动。

据当事人马绪登回忆,经过近半个月的斗争锻炼,青岛各校业已涌现出一批积极分子。例如:师范学校马绪登、沙公普、李君起,市立中学李天铮、王传鼎、徐炳光、董建钧,崇德中学赵德骥、栾全训,礼贤中学武振平、苟渊博,市立女中徐棠、王惠芬,文德女中孙月岫、郑荃、费筱芝,圣功女中王培贞、李青樱等。这些20岁出头的青年是出于对甄审运动的不满走到了一起,战后第一次大规模的学潮正在孕育之中。此时,中共青岛地下党组织也参与进来。反甄审运动甫一开始,中共青岛特支书记张辽便去即墨孙家沟,向上级党组织做了汇报。市委指示特支要积极介入其中,通过斗争,团结进步力量,教育青年破除对国民党的幻想。

12月16日,青岛部分高初中毕业生、小学教师500多人召开反甄审大会,决定正式成立“青岛教员学生联谊会”,以马绪登、沙公普、李天铮、邢雨辰、郑荃等14人为发起人,联谊会办公地点设在济阳路文德女中小礼堂。中共特支组织委员王文成、宣传委员王文仁联络一些地下党员、地下关系,以毕业生和在校学生的身份参加了会议。会议决定:当晚10时全市统一行动,上街张贴标语,以呼吁社会同情和支持。此时,国民党青岛当局早得密报,调集军警密布全市,准备对手无寸铁的青年师生下手了。

寒夜响起刺耳的枪声

那晚,天气特别冷,滴水成冰,天色特别黑,路灯惨淡。在走上街头、张贴标语的人群中,就有费筱芝。据郑荃的回忆文章,她曾劝导费筱芝不要参加那天夜晚张贴标语的行动,“免遭危险,增加母亲的不安”,但费筱芝“执意要去”。据说,费筱芝离开家时,母亲焦墨筠并未阻拦,只是一再叮嘱她要小心。按照分组和分工,费筱芝与郑荃、丁日昕分在一个小组,分工的路线地段在市政府一带。郑荃1986年撰文回忆,费筱芝与郑荃把一张张标语装进大衣口袋,丁日昕提着糨糊桶,三人合作张贴标语。可是,三人的行动很快就被军警发现了。郑荃回忆称,知道难以逃脱,便做好了被捕的准备。军警喝问:“干什么的? ”郑荃对答:“出来走走。”其实,军警已经看到了丁日昕手里的糨糊桶。走在靠墙边的费筱芝“忽然闪身拐弯向江苏路口跑去”,一名军警立即紧追而去,“霎时间听到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只听费筱芝大叫一声,声音异常恐怖凄惨”。就这样,费筱芝被枪弹击中了腿部和腹部,倒在血泊里,由于流血过多,不幸身亡。郑荃与丁日昕侥幸逃脱。

费筱芝不幸殉难既是青岛反甄审运动进入高潮的爆发点,也是国共政治博弈的新契机。据悉,费筱芝惨遭枪杀的消息一传开,中共青岛特支成员王文成、王文仁星夜在无棣三路43号特支机关,联系侯文玖、朱崇勋、吴宝麟、徐宣功等研究对策,决定“抓住这一时机,进一步发动广大师生进行罢课斗争,揭露国民党政府迫害青年教师、草菅人命的罪行”。12月17日,青岛市教员学生联谊会在崇德中学召开紧急会议,成立费筱芝善后委员会,决定对费筱芝被杀事件向社会揭露。善后委员会印发了《告青岛市民书》《告全国同学书》《告各机关书》,提出查办枪杀费筱芝的主使犯、缉拿真凶、保障青年生命及合法的言论自由、保障教职员职位及最低限度生活、为费筱芝召开追悼会等八项要求,之后又进一步形成了《十项请求细目书》。同日,青岛崇德、文德中学及黄台路、北平路、江苏路、台西镇等小学率先罢课。随后,市立中学、市立女中、礼贤等学校相继响应,有7000名师生行动起来。山东解放区《大众日报》迅速发表文章予以声援,其通栏标题是《国民党统治下之青岛市掀起学潮》,两条副标题其一是《师生七千人罢课罢教示威游行》,其二则明确指向国民党青岛市政府《李逆先良残酷镇压屠杀女教员》。

费筱芝绝对想象不到,她死后的第三天,即12月18日,母亲焦墨筠遭教育局解职,取代她的是33岁的教育局督学郑光农。就在这一天,南京国民政府高层官员电询费筱芝遭枪击殉难事件。青岛市市长李先良、副市长葛覃、教育局长孟云桥分别致电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教育部部长朱家骅,保证“立派教育局职员分往各校安抚,以期早复原状”。12月19日,李先良、葛覃等率警察局长、教育局长、保安总队长等“亲临青岛病院检查死者尸体,勘明系用自来得枪所击,腿腹部连中两枪,伤重毙命”;后到江苏路湖南路口,召到目击者“详询真相,勘得死者系被击倒于江苏路湖南路口以北约二十余步街心,尚有血迹两块可证”。 12月20日,青岛《军民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第三者的一封信》,是费筱芝被杀时在场的一位驻青美军士兵的来函。信上指出,根据当时现场验枪,证明开枪者为青岛保安队士兵。经过多次对费筱芝的尸检、听取证人的证词及提取现场的物证后,青岛保安队员王玉明被指认为凶手。

费筱芝遭枪杀后,她的遗体安放在胶东路东本愿寺入殓,由军警站岗警卫,文德等各校学生轮流守灵,各界市民前往垂吊者络绎不绝。1月12日,青岛教员学生联谊会为费筱芝举行追悼会,会场有一副挽联格外引人注目:

“胜利之后,竟遭枪杀,是敌伪?是污吏?是为了哪一件?

正义面前,胆敢放肆,谁无法?谁无天?是谁打死了你? ”

青岛当局视费筱芝遗体为心病,诱迫焦墨筠同意埋葬女儿的遗体。对此,教员学生联谊会不得不尊重家属的意见。1月19日,牧师王德润以焦氏的名义主持出殡,将费筱芝遗体葬于万国公墓。费筱芝的遗体下葬后,教员学生联谊会失去了停灵抗争的利器,三青团青岛地方组织则实施离间和瓦解,“拉了不少怕事或不坚定的人下水”。时值寒假,对立双方互有妥协。孟云桥被迫承认青岛市教员学生联谊会为合法组织。同时,中共地下组织对反甄审运动做出调整,将运动中暴露的积极分子护送到解放区。

客观地说,以费筱芝殉难案为中心的青岛反甄审运动,是一场由自发斗争发展到有组织、有领导的爱国青年师生争取和平、民主的革命运动,致使国民政府的教育甄审不仅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反而使其在知识分子中的向心力大打折扣,被甄审者越来越倾向于共产党。但是,青岛反甄审运动的教训也十分深刻,中共华东局发表过两次重要的意见。一次是1946年2月15日,中共中央华东局在《关于青岛学生运动的指示》中坦言:“我们的力量尚弱,斗争的锻炼还不够”;“对这个斗争我们有领导”,但领导“不及时”,“总是弱的”;“这个斗争带有浓厚的自发性”。另一次是1946年4月1日,华东局城市工作部副部长王见新在总结经验教训时写有这样的话:“青市学运的开始是以请求谈判的方式,要求‘合理甄审’。其后因当局枪杀了费筱芝,即转为以呼吁请愿、游行的方式,要求‘惩办凶手’‘保障人权’了。最后在大请愿的跪哭当中,使斗争逐渐向非法方向发展。群众感到‘无结果’,‘闹到何时为止’,同时再加上统治者对学生领袖的分化、收买、软化,而形成暂时消沉、疲倦。在这中间,是有些经验值得细细研究参考的。 ”

突然现身墓前的“未婚夫”

告慰死难费筱芝的后续行动是,青岛教员学生联谊会于1946年4月1日发起为费筱芝修墓的募捐,共集资60.1万元。青岛教员学生联谊会提议,每年12月16日为“青岛教员学生反甄审、费筱芝牺牲纪念日”。迫于学生和市民的游行、罢教的形势及国民党高层施加的要求安定民心的压力,李先良被迫将凶手捉拿归案。1946年7月31日,青岛地方法院侦查终结,青岛保安队员王玉明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1946年12月,费筱芝生前好友正准备在16日为费筱芝一周年祭奠之际,11日上午10时,一个20多岁自称是费筱芝“未婚夫”的青年男子,突然现身费筱芝墓前。敏感的《平民报》记者使用了轰动性的扎眼标题:《费筱芝案尾声,未婚夫墓前凭吊,述往事潸然泪下》。与此同时,青光社《民言报》也不惜浓墨重彩予以报道,题目是《冷风凄凉孤墓前,一人凭吊费筱芝,自称其未婚夫,言下哀泣》。

综合两报的报道,其内容大意是:该青年名叫何少英,系湖南湘潭人,其父为沈鸿烈部属,何少英得以跟随父亲前来青岛,后与来青的费筱芝相识,当年两小无猜,相爱弥笃,“乃订立白头之约”。后来,何少英就读西北联合大学,本与费筱芝商定返青结婚,只因准备毕业考试延迟下来。费筱芝殉难后,焦墨筠曾给何少英发去一信。得此噩耗,何少英“每思不若一死,以期良缘再造来世,后思有一息尚存,不可不悼死者”。记者看到,何少英系一“西装青年”,“英俊潇洒”,手捧“一束鲜花”。埋葬费筱芝遗体的万国公墓“空园凄凉,寒鸦并起,悲酸泣零”,一想到芳魂早渺,玉骨已寒,昔日“红颜爱人”,今竟成“一抔黄土”,任谁也不能不感伤。

然而,何少英之言,无从查证;其费筱芝“未婚夫”的身份,亦无法考究。这位翩翩青年在费筱芝墓前一番折腾之后,从此便无踪影。是悲剧?是闹剧?还是一出别有用心的丑剧?无人再去过问。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费筱芝殉难题外的事件是:1947年1月24日,费筱芝之母焦墨筠被以“文化汉奸”的罪名逮捕。8月22日,《青报》豁然以《教育界女汉奸焦墨筠今日宣判处有期徒二年六月》为题披露,经青岛地方法院判决,焦墨筠除了获刑2年6个月外,还被“褫夺公权”3年,全部财产“除酌留家属必须费外没收”。而枪杀费筱芝的凶手王玉明却在1947年3月,由原判10年减为5年。据说,不久凶手即被释放。轰动一时的费筱芝事件就此画上了句号。 (注:本版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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