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忙年 □胡义深
在我国,年,历来是一个充满神秘、希冀的节日。忙年,是人们对过好这个神圣节日而忙活的过程。在社会物质匮乏、人们精神空虚的年代,处于对年的敬畏之情,人们都会全力以赴、倾尽所有的忙年。腊月,便是忙年月。
一进入腊月门,各家各户便结束了短暂的闲散,开始忙碌起来。忙年,虽然忙加累,却是一个充满希冀和快乐的过程,真正体现了累并快乐着。人们不惜把家里一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最好、最贵重的东西,拿出来过年。敬天祭地,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拜祖追故,庇佑家丁兴旺、子孙满堂。由于当时,每个家庭收入都不多,加上整个社会物品匮乏,过年又是祭祀、团圆、喜庆的节日,人们都会想方设法、精打细算,以绝对虔诚的心情迎年,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和不敬。进入年关,家里的每一位成员心里,都就有了自己的算盘。大人们的心里根据家里的收入情况,盘算着新年家里应该添置什么家具和生活用品,筹备过年的必需品,孩子们则向往着能不能做一套新衣服、买一双新鞋子,男孩子心里更是惦念着过年的鞭炮,憧憬着“新年到,新年到,穿新衣服戴新帽,噼噼啪啪放鞭炮,欢欢喜喜真热闹”的时刻。
每家每户忙年的分工,都会自动约定俗成。我们家,过了腊八节,父亲就会找个好天气,到临近的胶州赶个集,买胶州大白菜;按照母亲预算的数目,到马哥庄集买上油盐酱醋碟子碗等生活用品,香纸蜡栗子枣等祭奠用品,花生瓜子烟酒茶等招待客人用品和对联、鞭炮等。母亲则和两个姐姐开始忙吃的,由于有正月前几天不烧火的风俗,所以,要提前做好这个时间段家人和来客吃的食物,按照食品保存时间的长短先后做,先将干地瓜丝煮熟,一部分到石碾上碾细,做萁馏,一部分加上红豆做豆包,通常豆包做两种,一种是自己家人吃的黑皮豆包,用地瓜面做皮,一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白皮豆包,用小麦面粉做皮。之后,蒸米糕,做用来招待客人、正月里走亲访友带的馒头,最后做枣饽饽和虫鱼形状的馒头供品;大哥则负责家里室内外卫生的扫除,墙壁的粉刷,糊顶棚和门窗的漆刷;我呢,除了给哥哥打打下手外,主要是将跟着父亲赶集买回的小鞭炮,逐个拆开,捋顺芯子,整齐地摆放到纸盒里,等到过年时和小伙伴一起玩耍时放。这种有条不紊的忙活,一直会持续到除夕的前一天贴完对联时才结束。进入除夕日,具有圣神感的过年时段就来到了。
忙年,是物品匮乏、精神空虚、缺食少穿年代特有的现象。当年曾经有俗言:越穷越忙,越忙越穷。年前穷忙,年后忙穷。忙完了年,迎来了春,由于过年把家里的生活物资都消费尽了,就容易闹春荒,也就有了“好过的年,难过的春”的谚语。虽然忙年带来的结果是贫困匮乏依旧,但是为了求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万事胜意、阖家安康的美好愿望,忙年也依旧,世世代代、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一习俗。直到历史的车轮驶进小康社会,社会物质富庶,人们精神富有,流通快捷便利,人们终于实现了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丰衣足食愿望。随着社会的进步,当贫穷成为过去和历史,因匮乏和贫困而产生的忙年现象,自然地消失尘封于历史的烟云,忙年的情景和概念,也只能存在于经历过的人们的记忆中。试看当下的腊月,还有谁去为了过年而东奔西走购物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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