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偏离正常航道,如何逐步“野生化”的个人小传,还原文坛多元又充满生机的景象 野生作家:自生自长,苦乐自渡
赵松曾是个在国企里写公文的文艺青年。上世纪90年代,20岁出头的他,进入中国石化抚顺分公司厂办调研组,主要工作就是为工厂写报告,为领导写公文。
日复一日,上班下班。那是一个自我分裂的过程,离文学写作差之千里。直到2000年,他在那台属于自己的电脑上,开始混迹于网络文学论坛。网络把他的生命彻底打开了。四年后,他的第一本小说集《空隙》出版,都是发表在“黑蓝文学网”的作品。再后来,他拿了厂里所有的荣誉,也成了这家国企里最早辞职的少数人之一。
如今的赵松,一边在上海多伦多现代美术馆上班,一边写作,相继出版了《抚顺故事集》《积木书》。他憧憬着有天在上海周边租个小房子写作,但又下不了决心全职写作,毕竟还得养家糊口。于是,他接受了这样的现状,也越来越明白他在做一件谁也帮不上忙且自我乐意的事情,体会着乏味人生中的戏剧性。
自生自长,自我修炼,呈现出一种“野生”状态。这样的“野生作家”,不只赵松一个,其中的一些人被关注,接受访谈、集结成书,于是就有了中信出版的《野生作家访谈录》。
将目光投向这些“野生”、自在生长出来的作家,就是想以他们的生存和写作姿态,还原出中国文坛多元又充满生机的景象。
无谓“野生”
去年,刘天昭出了本半自传性质的小说《无中生有》,1089页。这本书写了三四年,一开始写得散漫,写着写着有了方向,就决定上强度,像工作一样每天规律地写。
从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她,曾在媒体从事着评论员工作。在那个需要每天关注社会热点,迅速确立立场,臧否时事的日子里,她靠着写博客“把自己保护一下,别被生活卷走”。2004年到2010年间的博客文字集结成书,名为《出神》。再后来,申请了一个去美国的访学项目,然后辞职。在国外的时间,她写着一个叫“在安阿伯”的专栏纪录生活。这些文字,被收进了文集《毫无必要的热情》。这是她的第二本书。
在野生作家中,刘天昭无疑是随性且契合“野生”属性的。在写作这条道路上,她鲜有期许,“想写就写,不想写就歇着”。
盛文强有着另外一种状态。这个在海边长大的80后,出生在一个叫红岛的地方,位于胶州湾北岸。如今的他致力于渔夫口述史、海洋民间故事的采集整理,兼及海洋题材的跨文体写作实践,出版有《渔具列传》《海怪简史》《岛屿之书》《海盗奇谭》。
2015年的五一前一天,盛文强向工作了七年多的报社提交了辞呈,“时机成熟,是时候离开了”。他不疾不徐地过着专职写作者的生活,一边写书,一边为报纸杂志撰写海洋文化相关的专栏文章。
在《野生作家访谈录》中,14位“野生作家”各有需要面对的生活,写作是他们生活的某一部分或者极为重要的部分。相对享有专业作家身份和工资福利待遇的“专业作家”,他们更像是“单打独斗”的个体,而且需要一个另外的身份来养活自己,以及养活自己的写作。
不过,对于“野生”这一标签,他们则更多的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如常青所说,“野生”这个词本身有好多角度,个人会投射出自己的理解,但这事跟自己没有太多关系。
写作经验
袁凌最近出了本非虚构作品,名为《寂静的孩子》,记录的是偏远省份的近百位孩子及其家庭的悲欣故事。
回溯他的职业履历,待过不同的媒体,从普通记者做到了管理层,然后辞职,回到安康乡下。书也是一本接着一本出版,比如散文集《从出生地开始》、非虚构故事集《我的九十九次死亡》、小说集《我们的命是这么土》、特稿作品集《青苔不会消失》。
袁凌的作品大多直面底层生活。他将自己定位为“写作者”,但会觉得“文学性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不喜欢写得漂亮,而是“希望能够把我们存在过的经验保留下来”。建立在可靠经验基础上的写作,成为他的秉持理念,“我并没有一边在作品里去写苦难的人,赞美一些卑微的生命,一边自己遛着狗住着豪宅。”
于是,在更广的传播视野中,袁凌的身份是非虚构写作者。他说,我不喜欢“小说”这个词,小说可能跟虚构有一定的关系。“野生”这个词,让他同样不太适应。
在袁凌的理解中,说到“野生”,跟它对应的可能是圈养。从这个意思上来说,他情愿是野生的,靠码字养活自己,没有正当的职业,也没有保障。“我觉得野性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好。不知道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内心清静。”
访谈者抱有一定的野心,描述袁凌、刘天昭等偏离人生正常航道、驶入社会主流之外的过程,如同一部部描述他们如何逐步“野生化”的个人小传。
相较而言,于是没有进入大众意义的工作航道。毕业一年后,她选择了成为一名在家工作族,大部分时间在家工作。
于是的本名叫于滢,比起写作,翻译更为人所知,比如珍妮特·温特森《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书倒是也出过几本,比如小说《查无此人》《同居笔记》、散文集《夜在窗外》等。
《查无此人》的扉页写着,“献给每一代出生入死的凡人。”小说的创作底本是,父亲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借此追寻家族的历史。对于是来说,这个曾经拿青春做实验的文青,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折。不再炫耀自由,也不再沉溺于个人小世界,小说创作观念也不再是表现女性意志,而是更认可记录时代的意义。
“在小世界里,对于自我的探寻是无根的,只有进入到生活的扎实层面时,一切才有意义,毕竟社会时代都已经渗透其中。”于是说。
样本意义
回归到对于“野生”的定义,写作者与写作体制的距离是一个关键要素。
“在一个越来越多元、越来越开放的时代,做一个‘野生’的专职写作者是比以前容易的。”盛文强如是认为。
“写作对我来说更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把它嵌入日常的饮食起居当中。随着岁月的推移,它就会变得枝叶丰茂。个体精神和写作随着岁月的增长是要不断增长的,不能递减。”80后的盛文强表达着一种相对理想的自我状态。
更多的“野生作家”可能依旧面临着脱轨之后的苦恼,比如经济困难,没有房子没有社保;比如发表渠道有限,缺少专业刊物的青睐;比如游离在文学圈之外,“出头”的机会少之又少,写作生涯随时有可能中断,等等。
“支撑我写下去的,是一种瘾。”赵松觉得这种状态,就像一个赌徒,哪怕从来都没怎么赢过钱,那他坚持下来靠什么呢?就是有瘾。
处于边缘写作状态的“野生作家”,一方面享有选择的自由,一方面承担着独立的代价。有人被遗忘,也有人被关注,而写作始终需要他们付诸“恒久的热情”以及作为“一件自己认为的大事”来对待。
野生作家并不是遗世独立的作者,虽然他们中的有些人确实展露出了强烈的个性,但正是这些充满个性的故事,反而明白地显示出,他们是当代中国的参与者。他们被时代塑造又反过来以文字为时代画像,比起在象牙塔里或是会议论坛上为中国文学把脉,野生作家的生命史与创作史,可能会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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