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马灯

金胶州 2019-08-13 07:28 大字

廉慧

爸爸退休后,原本就爱好收藏的兴趣更浓了,整天赶城乡旧货大集,跑古玩市场,十多年的收藏,大大小小的藏品摆满了房间,办起了家庭博物馆。最有纪念意义的,是在门东侧墙上挂着一盏从农村老家搬来的老马灯。上面印有“上海泰来洋行”(德国人于1882年在中国创办的贸易商行)商标。一百多年过去了,老马灯经历了风风雨雨,依然完整无损。

听爸爸讲,民国时期,曾祖父除了种地外,冬天与邻居合伙开油坊。每年刚入冬就收购花生、大豆,组织七八个人土法榨油销往四乡。曾祖父赶马车走街串巷,以豆油、豆饼换花生、大豆(以成品换原料),再加工扩大生产。小本买卖,油坊经营时好时坏。为了扩大销售,除在当地换购外,有时去青岛、大连卖油。当时兵荒马乱,百姓天天提心吊胆,曾祖父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买了这盏马灯。从此,每次走黑路,出远门,这盏马灯就一直伴随着他。每逢过年,按旧俗买肉、鱼、香、蜡、对联、烧纸、竹筷、碗,准备好自家的菜、面、油等。除夕前贴对联,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擦亮这盏马灯,添上洋油(也叫火油),敬放在供桌上,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全家安康。

曾祖父去世早,祖父17岁就撑起了这个家。大约在1948年前后,祖父成为村里青年人中的积极分子,经常夜里开会,站岗放哨。他每次出门,曾祖母总是提着这盏马灯送到门口,再三嘱咐“要小心!”祖父响应抗美援朝的号召,赴朝参战。1953年7月在夏季战役中牺牲。祖父牺牲后,每年过年曾祖母和祖母总是轮番擦亮这盏马灯,祖母时常心酸地说:“擦亮这盏灯,就看见他还在眼前……”

解放前后,曾祖母干过村里的妇女干部,分管调解、拥军优属工作。一年四季经常到区、乡政府开会,有时晚上深夜才回家。山区的乡下路不好走,特别是晚上深一步,浅一脚,有时被石头绊倒,这盏马灯便成了曾祖母的伙伴。1963年,曾祖母当选为胶县第五届人大代表。会议期间,县委领导姜克(时任县长),为曾祖母改姓名,由廉刘氏改为刘素贞。从这以后每逢过年时,曾祖母让拜年的东邻西舍,亲朋好友坐在马灯周围,拿出当年参加县人代会的出席证、代表证炫耀一番。县委领导为一个农家妇女改姓名,在当地也被人们传为佳话。

建国后,成立互助组、合作社直到人民公社,每逢晚上有重大活动,曾祖母便手提着马灯早早到场。人民公社时期,每年夏、秋两季生产队在村头的场院里分粮食。晚上,生产队长借用俺家的马灯,村里的人们就像开庆祝会,男女老少活跃在场院上。翻身解放的农民,手捧丰收的果实,发自内心地高兴和喜悦,歌声笑声不断,高高挂起的马灯映红了张张笑脸。文革时期,红卫兵破“四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祖母把马灯藏在草垛里,才免遭被毁厄运。上个世纪70年代后,生产队相继买上了汽灯、马灯、手电筒。俺家的马灯就变成了旧社会农家的“小媳妇”,只是过年时挂一阵子,平时再也不出门。80年代初,农村通上了电,从此这盏马灯就彻底地退休了。曾祖母去世时,叫祖母找来这盏马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安详地走了。90年代初,全家由洋河岸畔的艾山,迁到胶州城。搬家时,老家的旧家具多数没有要,爸爸将这盏老马灯请上了楼。四年前,祖母病重期间,我常陪伴她,时常听她念道老马灯和家乡的那些往事,在她的脑海里这盏马灯永远是亮着的。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对社会生活的热爱和对子孙们的期盼。

时过境迁,睹物思情。百年老马灯已是爸爸藏品之中的镇馆之宝,好像还有更多讲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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