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玉昆与少城公园

华西都市报 2019-08-03 02:01 大字

如今的人民公园。

同治《成都县志》里的将军衙门图。

(袁庭栋提供)

上世纪50年代初少城公园正门桥。

上世纪60年代的人民公园大门。

上世纪40年代的少城公园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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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路死事纪念碑建于民国二年。

蒲殿俊

蒲殿俊手迹。

□章夫文/图1 一座公园 给了不少百姓生路

玉昆(号石轩)系满洲将军,清宣统元年(1909)从凉州副都统调升为成都将军。我在想,当他翻秦岭、过剑门,马蹄声声、风尘仆仆来到这座少风的城市之后,一定被这座城市的悠闲和宁静所吸引。

但1909年在中国历史绝对是一个与“动荡”和“风云”紧密相连的非常时期。大变革前夕,人心浮动,加之“朝廷筹备立宪,废除旗米供给制度”。而废除旗米供给制度后,顷刻之间旗人生计发生困难。于是乎,刚刚上任的玉昆便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一方面是八旗军人心惶惶,另一方面是汉人的关系问题。当时同盟会、哥老会都在图谋反清,且驻防成都的旗籍人口猛增,清制又规定旗民不得务农经商等,旗民生活已朝不保夕。

在此情形下,“少城公园”(今天的人民公园)就有这样一个比较信得过的版本——

据说在某一天玉昆同幕僚商议:“成都旗民生计日窘,奈何?”一位幕僚献计:“现今仿效西法,上海等通都大邑均已学西洋各国,建公园供百姓游憩……”玉昆闻之,欣然道:“我明白你意。如今,旗民生计不能不代谋出路,而堂堂‘天府之国’岂能无供百姓游玩之地,留外人之讥?建造公园当有一举三得之效!”

玉昆的“一石三鸟”之策收到的奇效便是:缓解日益加深的满汉两族矛盾;替部分生计困难的满族、蒙古族旗民谋出路;改善成都城市面貌。

经一番筹划,玉昆把将军衙门(今金河宾馆)外边南面原为备荒用的稻田、菜畦及原正蓝旗所用的马棚与附近一些旗民的住宅,包括正蓝旗驻地的永平胡同(约人民公园原游泳池一带),把衙门东边荷花池的一角(在今祠堂街南面)、东抵今半边桥、南邻今小南街统划作公园范围,命人在空坝旷野处创建亭园、种植花木。公园设楼亭卖茶卖酒饭,且开放少城,不限民族任人游观,令旗民执事其中以谋生计,汉人也可入园经商。

长期隔绝的满汉两族,得此往来交融甚至通婚,渐相互理解、友情渐增。2结交聚会 三教九流的好去处

公园占地在清代为少城中的永顺、永清、永济等胡同,原为驻防旗兵的箭厅、马厩、柴薪库。原来,清时八旗官兵柴粮都由城内金水河运入半边桥水栅内贮藏于此,后来这里又开辟有稻田、菜畦。

小桥流水、稻香菜碧,一派闹市中村野风光。

清末民初的少城公园,是成都人休闲最好的去处,也是满汉同胞自由出入,可以联欢的最佳场所。这一现象震惊当时成都。要知道,在满清政府时代,这块地盘一直属于旗人的“少城”,高高的围墙将那些神秘全都关闭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汉人是不可越池半步的。

时移事易,虽然此时已是社会大变革的前夜,但喜好休闲的成都人却怡然自得,抓紧时间享受天伦之乐。对于旗人而言,他们终于可以走出家门,呼吸到外界新鲜的空气;而相对汉人而言,他们可以用最新奇的眼光,打量着昔日高墙里的神秘。

有一篇题为《四川第一座公园》的文章,详述了少城公园的情况,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园之东部为餐馆茶舍区,有静宁餐馆、桃花源等饭馆。静宁餐馆的“肝糕汤”、“鸡皮冬笋”等远近闻名,尤其是“豆腐鱼”用木炭炉子猛火、以醪糟浮子煨烧辣味豆腐鲫鱼,其味无穷,过来人称如今已无缘再吃!园内有浓荫、绿荫阁、永聚、鹤鸣、枕流、同春、射德会、文化、荷花池等茶舍。竹椅子、盖碗茶,湖光山色、鸟语花香,龙门阵大家摆,茶各吃各。三教九流把这里当作结交聚会的好去处。

茶园是一个小社会,各行各业大都在某一个茶园内聚会。如射德会茶园是社址所在地,茶客多是国术、体育界人士。枕流又附设澡堂,名曰“龙园”,因是引入金水河清波,令人浴后舒坦无比。成都围棋社就设在绿荫阁茶铺楼上。绿荫阁、浓荫的茶客多是文化人。

当年,各中小学教师职业无保障,每年阴历六月、腊月假期中,被人称为“叫咕咕”的教师们便人头攒动,在茶舍拉关系、托人情、送包袱,等候聘书。各校名为“优礼延聘”,实则廉价选人。竞争激烈,成都市民戏称为“六腊之战”。茶园中,接了聘书者“拈伙食”有望了,自然喜气洋洋。盖碗茶喝得淡如白水仍无人问津者,只好强装笑脸茶桌间乱窜,毛遂自荐。始终无人聘用者,“苦瓜脸”傻坐发呆……

在假山东边有省国术馆,馆门两侧刻有“仁者必有勇、君子无所争”的对联,这里有时同青羊宫一样要摆擂台比武。馆内不时传出“强国必先强种,强身必先习武”的雄壮吼声。据满族老先生刘国源回忆,园内树阴浓蔽,荷池上有“聚丰园”船形餐厅横卧湖面,两面玻窗,夏日就餐开窗,荷香扑鼻。

还有戏园“万春茶园”,著名川戏班“三庆会”常在此上演,锣鼓阵阵、名伶荟萃(这里也演电影)。市民优哉游哉,真是其乐融融……

少城公园每年秋季举行菊花会,展出名菊奇花;还设板架,供文人骚客挥毫题咏张贴其上。3面纱褪尽 少城时代一去不返

少城公园注定是让历史记住的地方,直接引发辛亥革命的“成都保路运动”,就诞生在这个以休闲著称的城市。

清朝到了末年。孙中山起来闹革命,口号直指爱新觉罗家族——排“满”。一些省份在这风浪中对满族都大加杀害(对八旗中的蒙族也一律认为满族),尤其杭州、荆州、西安最为惨烈。

令人意外的是,血腥的风暴中,成都的满族(包括蒙族)却平安地渡过这一险关,没有一人伤亡。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当时的成都将军玉昆有智有谋妥善处理。玉昆系满洲镶红旗人,从凉州副都统调署成都将军,保路运动起,玉昆极力主张弹压,赵尔丰下令开枪,川事遂不可收拾。

“鄂变,川中乱甚。玉昆虽想抗击,无奈川督赵尔丰被斩,援军端方也在姿州被杀,川人谋攻旗营,成都旗兵仅有3营,不堪战。遂降。”这封发往紫禁城的电文,短短数十字,玉昆将自己的想法及处境,总结得恰如其分。

另外一个原因还在于,成都驻防方面尚有三个营的兵力,由于经常操练,枪炮的声音时时震荡在成都市上空,不似西安、荆州旗人那般萎靡不振。

当筑路风潮开始的时候,四川总督赵尔丰用高压手段对待抗议的人,把蒲殿俊、罗伦、颜楷、张澜等拘留起来,想要杀害,这时将军玉昆不同意。他专门赴总督衙门拜会赵尔丰,明确表示出他的意见,主张释放蒲、罗等人。

这样一来,蒲、罗等人能免于死,并且成为“军政府”的核心。

可以说,玉昆此举对后来旗人的命运走向至关重要。4情势紧张 少城居民惊惶不安

赵尔丰政权交出后,成都宣布独立,少城内的旗兵震惊,以为大祸临头。每个人似乎都感到没有了生存希望,此时成都实业街的三英小学就成了商讨对策的据点,白天晚上都有很多人在此讨论怎样应付这一巨变。

每一个人都很悲观地认为,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旗人除了已有的三营兵力戒备起来,还把库存的刀矛等取出来,发给青壮旗丁。

情势之紧张,令挨近少城居住的汉族居民同样惊惶不安,谣言四起。

大汉四川军政府领导人蒲殿俊、罗伦等都是清廷科甲出身,与革命党不完全一样,脑海里还没有排满思想。某天副都督罗伦来到少城,约同绅士赵荣安(是罗伦同期举人,又是同在谘议局当议员)一道去见将军玉昆,商谈和平解决的问题。

正在酝酿之际,十月十八日(农历)赵尔丰所带的巡防军忽然发生兵变,四处抢劫。除少城外的成都秩序大乱。

冬月初三赵尔丰被杀以后,少城内的旗民们顿时惊恐起来,防备更加严密。祠堂街西御街中间东青门街羊市街中间的两个小东门,小南街长顺街的小南门,长顺街和宁夏街间的小北门等,均城门紧闭。

青壮旗丁不断在东城根街、八宝街和南较场一带巡视。

三营士兵防守各城门,旗汉两方居民惊惶万分,同时军政府也派兵防守在西御街的川东公所,南较场城墙上和君平街、小北街等处,形势非常危急。

少城的旗兵和汉族士绅都深感畏惧,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的流血牺牲。

冬月初四日,徐炯、周凤翔受军政府的使命到少城商谈,同时旗营士绅赵荣安也到军政府。徐炯、周凤翔来到少城印房,会见少城三个协领,文锦章、广兴廷、文钧安和士绅陶芝生、赵子厚、文蔚卿、吴国杰,商谈缴枪事件并提出优待条件,最终达成协议。

议定,旗兵缴枪后军政府一次发给旗兵每名三个月的饷银,以后再发三个月,所有住房一律发给管业证,许其自由买卖,另外再拨二十万元修建在井巷子和窄巷子西口对面的同仁工厂,容纳穷苦旗民学艺,以解决他们的生计。

“带头缴枪的叫全璧成,大家看见他缴了,也就一齐把枪架起,等待发了命令,才把枪送往小东门(西御街)由军政府的军队携去。”

一场涉及生死存亡的风波,竟这样幸运地度过。

公元1949年的那个金秋,少城公园的历史夙命彻底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至今沿用的“人民公园”的牌子……“少城公园”与“人民公园”两块牌子的变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与此同时,也意味着神秘莫测的“少城时代”面纱褪尽,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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