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故乡的味道

甘肃日报 2015-05-08 14:32 大字

故乡的味道

曹文润

活了半辈子,或多或少也品尝过一些各地美食。说实话,这些都只算我一次次的味觉体验,犹如蜻蜓点水,一闪而过,终不能抵达记忆的深处。

味道始于味蕾,记忆却深入灵魂。那么,我的故乡达州是怎样一种味道呢?

作为一个达州人,我能如数家珍地罗列出一长串带着达州老味道的本土小吃,比如灯影牛肉、咸烧白、汽水羊肉、洗砂肉;比如水八块、棒棒鸡、川北凉粉、罗包面;再比如红糖锅盔、醪糟汤圆、碗儿糕、油茶、煎包、堕颈项(亦叫面筋团)、红豆腐……这些喂养了我、喂养了一代又一代达州人的风味小吃,至今仍然可以在某条小巷、某条老街的餐桌上品尝到。它们如同人类的遗传基因,早已成为这座城市生生不息、永不泯灭的记忆密码。

在每一个特定的时刻,当我回到故乡,行走在西门红旗大桥附近的街道时,我的记忆会突然激活,并迅速幻化成一缕缕热气腾腾的牛杂汤的味道。四十多年了,这种浓香醇厚的味道一直弥漫在我的记忆里,从未淡去。

我们家住在紧邻西门的顺城巷,从小就很熟悉那里飘着的牛杂汤味。那天,哥领我走到店门左边的柜台前,俨然一副大人派头,从棉衣口袋掏出一把一分两分的镍币和纸币,放在油亮光洁的柜台上。那位穿着沾满油渍的白围裙的女服务员抬起头,扫了一眼柜台上的散钱,数了数,用左手麻利地扫进抽屉,又翘着兰花指从抽屉另一格拈起一枚暗红色小竹牌放在柜台上。满屋的牛杂汤香味,已经让我的口腔分泌出汪汪垂涎。我跟哥走到光线昏暗的出菜口,哥把小竹牌放在出菜口的台面上,我踮起脚伸长脖子,看见混杂着煤炭焦味和牛肉香气的灶台旁,一脸横肉的胖厨师瞪了我哥一眼,抓起小竹牌,随手将它当啷一声准准地扔进那只装着半缸小竹牌的搪瓷大茶缸,又用长把铁瓢从大炖锅里舀了一瓢炖好的牛杂汤,盛进早已放好调料的土巴碗里,一只手把它递出来,黑着脸吼了声:“接到!”哥赶紧伸出双手接住那碗热气腾腾的牛杂汤,就近选了张桌子,把我抱上长条凳坐好,两兄弟你一筷、我一箸狼吞虎咽起来。本来就不多的一小碗,兄弟俩又能吃到几块?没等我细细品味,牛杂很快被吃完,我们开始捧着碗你一口、我一口轮流喝汤。那加了辣椒和葱花的牛杂汤吸进嘴里,一股辣乎乎的浓稠的奇香立刻像阳光下的雪花一样融化在口腔里。

大概是我们吃相太馋,或者是喝汤声音太响,引起了一位中年男人的注意。他一边掏钱买牌子,一边转身望了我们一眼。我至今记得他有五十多岁,穿着一件褪色泛白的蓝卡其布短大衣,神情友善,略显憔悴。他在接过牌子时,又把找回的零钱递给女服务员,并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令我们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中年男人从出菜口端过两碗牛杂汤,径直走过来,把其中一碗放在我们面前。我和哥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中年男人抚摸了一下我哥的脑袋,笑着点了点头:“吃吧。”当我们确信这碗牛杂汤属于自己时,我们带着巨大的惊喜,风卷残云,连汤带水吞进了肚子。

我记不清我们是怎样走出馆子的,也记不得是否向那位善良的中年人道声谢谢,只记得那场飘荡着牛杂汤味道的冬雨如此暖意融融、沁人心脾。它如同一颗遥远的星辰,带着爱的光芒照亮了我经历过的那些苦难岁月。上世纪90年代,当我和哥哥第一次同时拿到第一部长篇小说的稿费时,我们不约而同产生一个念头:要是找到那个中年人,就买下一头牛的牛肉回报他。可是,他在哪?这成为我们兄弟俩永远的遗憾。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很难准确而具体地描述出故乡的味道。但是它就像空气之于生命,或许你平时不会留意到它的存在,可你永远无法离开它。故乡的味道,就是童年的味道,爱的味道,乡愁的味道。

(摘自《文艺报》2015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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