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山里的矿要不要尽快挖出来
编者按
攀西是资源“聚宝盆”。这里蕴藏着全国20%的铁、63%的钒、93%的钛，以及储量可观的稀土、贵金属等。攀西也因此成了资本扎堆之地，各类采矿企业、加工企业群雄并起。不过，曾经缺乏科学规划的矿山开采，也留下了生态破坏的苦果。攀西又因此成为四川省国土资源工作的重点地区之一。
当资源和资本相遇，如何科学开发、高效利用？与环境保护、资源储备之间如何平衡？
5月13日-15日，省国土资源厅组织的“美丽国土·天府行”活动走进攀西。在国土资源的开发与保护上，攀西的实践给了我们一些有益的启示。
□本报记者 许静 方圆
才到5月中旬，攀西高原已是烈日炎炎。在攀西大裂谷一侧的大山上，一片正在开发中的矿区裸露在烈日之下，大型运输车辆拖着几十吨重的铁石粉，行驶在山谷之中。
这是盐边县红格钒钛磁铁矿区。20余年前，“为了内陆钢铁保存一定数量的后备资源”，《中国科学院部委员咨询报告》曾建议，红格矿暂不开发。但建议的理性终究还是未能敌过商业的冲动，上世纪90年代初，红格矿区放开了开发的口子。
红格矿究竟应该开发，还是作储备？这20多年来，地方政府、学界和企业间展开了一场持久的争战。其中最激烈的一役，当属2003年对红格矿进行的矿业秩序整治。
晃眼11年已过，至今“战火”仍未停息，交手各方仍在博弈。
A
失守 口子一开，采矿者纷至沓来，粗放开采
分为南矿区、北矿区的红格矿是攀西地区钒钛磁铁矿四大矿区（太和、白马、攀枝花、红格）之一。根据上世纪70年代对该矿区地下500米以上深度的地层进行的勘察，整个矿区以铁金属为主，伴生有钒、钛、铬等多种元素，资源储量合计35.7亿吨。“与其他三大矿相比，红格矿储量规模最大、伴生矿最多。”红格县钒钛磁铁矿普查项目部技术负责人胡毅表示。
上世纪90年代初，在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政策引导下，盐边县允许对红格钒钛磁铁矿进行一定程度的开采。政策口子一开，对富集资源窥视已久的资本瞬间侵入。至2003年，南、北矿区总共0.33平方公里的采矿面积内，遍布了16家采矿企业，拥有23个采矿权。
带来一定经济效益的同时，也留下了至今难消的后遗症。“那时开采的企业大多无正规的生产设计和排土场规划，更没有环境保护治理措施，所有的生产剥离弃土顺着山坡随意排放，雨季便进入河道，抬高河床，淹没两岸农田，造成大量的水土流失。”盐边县国土资源局副局长李桂福介绍，更让人揪心的是，矿区林立的这些小企业，采矿工艺非常落后，私挖滥采屡禁不绝，使得矿区的资源浪费多、利用少。
B
整合 划断开发区与储备区，集约化开采利用
如今，站在红格北矿区半山腰，往山下望去，一眼便可看见攀枝花龙蟒矿产品公司的深加工厂，厂区内依地势由高到低整齐地排列着十多排大型的蓝色厂房，3台直径约20米的大型选矿池正在忙着精选矿石。
红格矿区已不见20年前矿企遍地的乱象，一切肇始于11年前的矿业秩序整治。攀枝花市为此确立的战术是“南停北整”，即对原有北矿区的10个铁矿进行兼并、重组，整合为一个大矿权，集中统一开发；南矿区8个铁矿由县政府统一收购，作为资源储备区，实行封闭性保护；区外5个零散铁矿作为过渡矿山继续开采。
四川龙蟒集团在这样的背景下进入红格，对北矿区6家矿山企业共10个采矿权进行整合重组，新组建攀西红格矿业公司（现更名为攀枝花龙蟒矿产品公司）。
红格北矿区进行规模化、集约化开采利用，成效显著。“去年，红格北矿区的采矿量已经是整合前的30余倍，纳税是整合前的200余倍。”四川龙蟒矿冶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张玺称。“在北矿区看到的那座深加工厂，是我们去年刚刚投产的。这完全是根据红格钒钛磁铁矿特性设计的工艺流程，目前铁的利用率可以达到65%，钛的利用率也可以达到32%以上，资源利用与开采能力相较以前都有了明显提高。”四川龙蟒矿冶有限责任公司技术部部长助理夏廷富介绍。
矿区环境也在逐步恢复。“南停北整”后，当地政府在通往南矿区的公路上修筑了隔离墙，实行封闭保护；而北矿区则对原矿山遗留的水土流失进行了治理，修建拦沙坝、疏通河道、设计专门排土场。
红格矿区已从失序转向有序。
C
深探 储量多出12亿吨，是坚持保护，还是扩大开发？
在距龙蟒矿产品公司初选厂不远的地方，一座18米高的钻塔拔地而起，钻塔身上覆盖着帆布，显得低调、平静。4名工人正在此紧张作业，从深入地下近250米的钻杆内吊出钻具内管，再小心翼翼地从内管里掏出岩芯样品。这是省国土资源厅组织开展整装勘查的地质队伍正在进行矿区普查。“红格矿区的资源情况是上世纪70年代的数据，勘查的深度也是地下500米以上的浅部。”红格钒钛磁铁矿普查项目部负责人透露，2009年开始，省政府决定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和技术，对包括红格地区在内的攀西钒钛磁铁矿进行整装勘查，勘查深度主要是针对地下500-1000米的深部。目前，勘探已进入尾声，红格矿区的钻塔已从繁忙时期的15台减少至4台。
普查结果令人欣喜。“到2013年底，红格矿区已累计探获新增矿石量约9亿吨，预计最终提交的新增铁矿石资源量在12亿吨左右。”该项目部技术负责人胡毅表示，这基本上相当于两年间从澳大利亚进口铁矿石的总量。
出乎意料的蕴藏量，让红格矿的旧话题再起波澜。已尘封起来的南矿区，将何去何从？要不要大门再开？
事实上，从龙蟒集团介入北矿区之日起，对南矿区的争夺就已悄然开启。先是“土生土长”的攀钢集团向地方政府提出了“独家”开发南矿区的想法。2008年，省内大型民企宏达股份出资5100万元，与攀枝花钢城集团、盐边县国有资产投资经营公司等9家公司共同出资组建了四川钒钛资源开发公司，剑指红格南矿。
不过，攀枝花市国土资源局矿产资源管理处刘怡表示，“尽管不少企业一直在竞争红格南矿，但现在仍未有一家企业获得矿权。至少在2015年之前，我们仍将对红格南矿进行战略保护。”
“从企业来说，目前自然是希望尽快开发南矿区。10年过后，市场会迎来一轮废钢材回收潮，届时对原矿的依赖将下滑。也就是说，目前沉睡的钒钛磁铁有可能永远沉睡下去。”张玺表示。
而省国土资源厅相关负责人则明确表态，“在伴生稀有稀散金属等综合利用技术未取得突破前，国土部门仍将对红格南钒钛磁铁矿区实行封闭性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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