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我和我的钢铁(三章)

攀枝花日报 2011-05-05 19:40 大字

罗辉

心像开满花朵的树 

离开故乡,我走进钢铁。

那天,漫舞的彩霞,映红了亲人的面庞,沉重了我本已沉重的行装。杏花在我忧伤的时候,不经意地开放。家乡的风,在浓浓暮色中,吹疼了我的脸颊。以后的日子里,层层的思念,始终掩不住满山红遍的花影,掩不住厂房林立马达轰鸣,以及炉火呼啸的情感。我走在缤纷的花香里,那满树的杏花,那甜甜的黑黑的钢铁香气,梦境般地温暖着我。

杏花开的时候,模糊了所有归去和归来的路,拙陋而精致的情感,无语流淌。一边是家乡的送别,一边是钢铁的呼唤……

一夜之间,我成为你真正的追随者。 

关于你的神奇,熟悉而陌生。已无数次与你握手,又无数次擦肩而过。父亲的故事是你的主题,母亲的发丝里有你的痕迹。钢铁,我是闻着你的气味,翻看着你的历史长大的呀!我年轻的梦也被你的黑色点缀,你汇集在炉火涌动的时空隧洞里,成群的日子在你眼前翻飞,你默默无声地见证着生命的轮回。 

而年少的我,曾经在你的视野中犹豫,漫不经心地在一旁观望你的沧桑,在旋转的霓虹灯下放纵青春和热情,用千万个理由拒绝着你黑色的温馨。因为我知道,选择你,就选择父亲洗不净的蓝色工衣,就选择母亲用期盼固守的阵地,就选择恋人潮湿的孤寂,就选择荒原野谷的偏僻贫瘠,就选择金沙江千年战马驰骋的浑黄寥廓,就选择热土地粗糙太阳风的揉搓……

但是,今天,我选择你,我走进你,走进刚强坚毅,走进钢铁人的信念里,走进我在党旗下的誓言里,走进父亲灿烂的笑容里,我——不——悔! 

轻轻地,打开笔记本,让时间的链条跳跃,默默地读那眼角幸福的泪,那脸上灿烂的笑容。工地上的岁月,放大的汗珠蓄积成厚厚的钢铁层。钢铁如雨,浸透炉体的铮铮硬骨,散发芳香。强劲的风,锻冶风流韵事,撰写传奇篇章。

那年的冬天,年轻的我开始走向工地,走向漫漫的风沙和热土。往事停在某处的路口,偷偷地探头,那辛酸的温柔。沉默的理由也许会有,但没有一个借口,让我去拒绝钢铁。前辈的血液中流淌着古老的芬芳,我的身上依然会有。但我有时也会去想,那个月亮的尽头,那散着故土和亲人淡淡的香,苦在心头,爱在心头。 

一株小苗正茁壮成长,工地上跑过风的身影,落叶翻飞。我走过那里,满眼泪光。如今,我站在高炉转炉林立,以及攀枝花树歌唱过的地方,心像一株开满花朵的树,在攀西南高原的这片热土上流淌芬芳……

铁马钢魂

在攀西高原,在弄弄高坪,你是那么普通那么平凡的存在,如同裂谷中的火箭草。甜甜的、黑黑的、腥腥的钢铁呵,纵横的掌纹说不完你的故事。手茧的厚度写满我们一生的拼搏,额头上的沟壑回荡着咸味的劳动号子声。与我们相依相伴的钢铁,诗歌就是你的枝蔓,不断地营养、浇灌和抒情。而诗歌的高度就是我们这群钢铁子民劳作的高度啊!真挚的礼赞使所有苦难流泻而去,幸福的开始简单而纯粹。

金戈铁马的姿势,铸炼锻打钢铁的姿势,是我们不能亵渎的活动。而歌唱,只有歌唱才是我们应当遵循的原则。父亲、母亲、兄弟、姊妹们,周而复始的劳作与繁衍,相互依存、恩恩爱爱的过程,让苦难也美好、痛苦也欢乐。我们的血肉与骨骼为之生动,我们对心中的坚守无怨无悔。

我们的身体因钢铁而茁壮,我们的智慧因钢铁而丰盈。钢铁是我们的一切。有了钢铁,我们就不会迷失自己,就能找到江的方向、树木的根、阳光的剑;就能找到云的青春、火的种子、月的爱情……

你的岁月灿烂我的生命

作为一名钢铁人,我,每天都在苍茫而广袤的大裂谷中延伸着自己的理想和生命,每天都将自己的汗水浸洒在这块热土地上。我的这条载满葱茏钢铁梦的大河流过了苦难而辉煌的岁月,经过了四十座高大而险峻的山脉。如今,它像黄昏里站立的苍老的父亲,发出了极度兴奋而幸福的低吟。而我,每天都将诸多的希望疯长成一座又一座高耸的高炉,轰鸣在我古老而年轻的土地上。我说不清楚,这样揪心的日子还要维持多长,还需要在这里跋涉多久,才能停止我疲惫的脚步。

和我一样,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用辛勤的双手,浇灌着如朝霞般灿烂开放的木棉和钢铁的花朵。当我和他们把一颗颗希望的种子深深埋进土地的时候,我看到我的钢铁河激起了幸福的浪花,欢畅着润泽钢铁的心田。当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把每一滴勤劳的汗水洒在生长钢铁的土地上,我看到我的钢铁如芳草一般,散发着无比甜美的芬芳和明媚的阳光。

作为一名钢铁人,我,深深地感受到要得到收获的喜悦要付出多么巨大的阵痛和苦难。我们常常是用顽强和不屈来填补奋斗与成就之间的空白,用热泪和心血让钢铁成河。欢腾的铁流、泻溅的钢花、运输的型材,就是一条快乐的钢铁河呵!而钢铁河这上方碧蓝的天,每一寸每一方,都是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用智慧的力量撑起来的。我知道,当钢铁拔节的声音在东方大地喧响的时候,当钢铁风暴又一次光临攀西南高原的时候,我会融入节奏的敲击和迅猛的劲吹,让我的钢铁河再次掀起命运的大潮。

我一生的青春和快乐,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这块生长钢铁的土地。与其说我是在寻找钢铁,不如说我是在寻找自己。从十八岁,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开始,从我第一枝嫩芽在心中破土起,我就寻找着一个梦,一个无比美好、无比幸福、无比自豪和理想的梦。这个梦注定在地层深处,在心灵深处,在生命的全部意境中。

我老了,可我的工厂、我的钢铁仍然年轻,就像年方二八的花季少女正在勃发青春的生机。于是,我把我满头的白发,挥洒成最后的火焰,让我的钢铁从炉火中开心地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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