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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学生拜年

大江晚报 2022-02-10 00:44 大字

新春佳节,平素寂寞的乡村也生龙活虎起来。

家人欢聚,其乐融融。然而,夜半酒醒,我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学生。因我执教于小镇中学,班上的学生多是附近村里的农家孩子。为了生活,很多孩子的父母都背井离乡外出谋生了,平日里学校开家长会,到场的也多是白发老人。至于父母离异或逝去的,那些孩子就更需要关爱了。或因我原也是农家出身,又有些童心未泯,孩子们平日里跟我相处得倒也不错,一下课就喜欢往我办公室跑,有什么知心话儿也愿意向我倾诉,即便我并非班主任,对于他们,也算“知根知底”。

当我把准备去学生家看看的想法告诉妻子时,她竟打趣道:“人家都是弟子给老师拜年,你这是要去给学生拜年啊!”大过年的,我以为她不太乐意,未料她又笑道:“那我陪你去吧!”我便也笑了。今天要去看望的这个学生,妻子是知道的,前不久还把女儿新买的一件夹克让我送给了她。这个女生跟着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生活,家里还有个残疾的姑姑需要照顾,她的父亲多年前已不幸去世,母亲也“没了”……唉,说来令人心酸呢。

当我大包小包地从超市拎回饼干、酸奶、坚果等物,又带上几本新买的儿童小说、励志读物等准备出门时,妻一把扯住我:“这就走?红包准备了?”我当即赧然,是的哟,怎么把红包给忘了呢?可平日里多用手机支付,口袋里也没现金呢。妻子便找女儿商量,先借个红包,谁知女儿很“抠门”,只愿“借”200元,没辙,权且这样吧。

雨冷风寒,车行匆匆。待快要抵达女生所在的小村时,一打电话,才知弄错了,原来她家并不在那儿,她平日是住在那儿的亲戚家,周末由爷爷骑三轮接回去。妻子随口道:“你这个老师不称职哟!”愧哉!我也是太武断了,因为有几回放学时,风雨交加,我在校门口遇见她,想送她回家,都被笑着拒绝了:“我就住在前面那个不远的小村里!”于是我赶忙问了她爷爷家的村名,调头前行。

远远地,我们便看见女孩撑了把伞立在村口。“这就是‘传说中的’你师娘,哈哈!我们来给你和家人拜年啊!”下了车,我笑道。女孩闻言也笑了,羞涩地喊了声“师娘好”。其时,她的爷爷也迎上来,接了东西,把我们领回家。闲聊间得知,镇里村里对他们家也挺照顾,学校替孩子申请的补助也总能及时拿到。我们问了问孩子的寒假学习和生活情况,一番叮嘱,又一番鼓励,就准备告辞。妻掏出红包对女孩笑道:“你比我女儿还小几岁呢。过年嘛,我代表你老师给你发个小红包啊,200元,不要嫌少哟!”说着,硬塞给女孩,女孩很腼腆,拿着红包,有些坐立不安,我又笑劝了几句。女孩的爷爷竟一边推辞,一边跑到厨房拿出两条活鲫鱼来,女孩的奶奶也从屋后的菜地抱来两棵大白菜,好说歹说地要我们收下。我们当然很感谢,但东西也真心不能要。我们担心老人家误会,直到得知我俩的父母也一直在乡下种地,家里有菜时,方才作罢……

车子重新启动,小村渐渐后退。我的内心里依然回旋着隐隐的愧:“200元也真是太少了呢!早知道……”“早知道啥?就说你不称职,你还不服。我趁你没注意,又偷偷往红包里塞了300元!”妻子揶揄道,“那可是我的私房钱,记得回家微信转给我!”“啊!那你怎么还对女孩说是200元呢?”我有些惊喜,心底的愧意似也减轻了些。“你还真傻啊!说多了,人家也不收啊!钱多钱少不重要,只要学生能感受到老师的这份心意,这份关爱,不就够了吗!”妻嗔怒道,“好好开你的车,先做个称职的驾驶员吧!”

“哈哈!好嘞!坐稳了您哪!”雨比来时小了些,田野径畔,时不时地有零星的金黄明艳的菜花儿迫不及待地跃入眼帘,春天,真的来了呢!

阿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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