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佴城的故事 荒诞且诗意

济南时报 2020-12-13 14:09 大字

上海文艺出版社供图□新时报记者 江丹

作家田耳的小说集《天体悬浮》《衣钵》和《环线车》集结出版,收录了他的部分长篇小说和中短篇小说。这些小说里的故事大都发生在一个叫佴城的地方,这是田耳构建的文学王国。里面的人三教九流,发生的事情荒诞得不可思议,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浪漫的诗意。田耳把他熟悉的生活挪进了佴城,用文学的方式告诉世人,他们和它们都并非凭空而来。

穿州过府,心属宵汉

作为一名写作者,田耳身上有个标签,那就是“最年轻的鲁迅文学奖得主”。这种年龄的限定表述既是对其文学才华的一种认可和推崇,也在向读者暗示,他们可以提高对田耳的文学期待,尤其是在同龄作家群体中间。

田耳生于1976年,1999年开始写作,2000年开始发表作品,2007年凭借中篇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在中国,1970年代的作家某种意义上是掉落在时代夹缝里的一代,如若更早,他们则是文坛先锋,如若更晚,则借助互联网的初兴陪伴80后、90后的青春,收获一种长情。他们在一个生猛的年纪与剧变的时代发生碰撞,注视,思考,沉默里不乏失落。

在田耳的小说里很难读到这种失落。他笔下的那些人物不是追赶时代的人,也不是被时代淘汰的人,他们就只是生活在田耳构建的那个文学王国里,任凭故事自然发生。这其实更像是我们的常态,虽然今天的我们常常谈及“风口”,高喊着要逐风而行,但实际上,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被动地接受时代带给我们的一切。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也不过打开手机上的APP留恋着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鲜少去思考智能手机发明背后的科技革命,更不会反思我们是否察觉了某种属于时代的气息转变,调整明天跟随时代奔跑的步伐。

田耳在小说里从来不会刻意地书写时代如何,即便是那些情绪,好像也只属于那些人物,而与写作者田耳无关,即便是使用了第一人称“无”,或者具有共同的职业身份。这些人物来自三教九流,没有一个是被脸谱化的,即使有时候他们在不同的故事里使用了同一个名字。我们惯常于为一个作家笔下的人物归类,可是除了“三教九流”,或者“底层人物”,似乎很难再为田耳小说里的那些人划归合集。阅读田耳的作品,我们会惊讶,他怎么会认识和熟悉那么多的人?

可是田耳不解释,也不旁白,《天体悬浮》《衣钵》和《环线车》这3本小说集里,没有前言和后记,只有封面和扉页上印着“田耳作品”。“田耳是文学世界里的酒肉和尚,是游方道士,穿州过府,心属宵汉。”文学评论家李振在《小说的“超度”——田耳论》中如是形容田耳。读过田耳的小说就会知道,李振的形容很贴切。

佴城只有一条环线路

《环线车》是这3部作品合集里的中篇小说集,收录了《蝉翼》《环线车》《你痒吗》3篇小说。某种意义上,它们是认识田耳的一条快速通道,故事就发生在佴城的“三教九流”身上,这些都是田耳的关键词。

其中,与小说集同名的《环线车》这一篇里,讲述了一个无意中促成的连环骗局,就像那条环线公交一样,所有人都被绕到了这个圈里。女企业家束心蓉找到所谓的私家侦探王常,让他去跟踪自己的老公梁有富“捉奸”,而王常又把活外包给了朋友王尖。王尖顺利拍到了梁有富“出轨”的照片,却发现对象竟然是束心蓉自己。王尖从王常那里得到3000块钱,无意中得知,王常利用这些照片从束心蓉处拿到了10万。王尖去束心蓉的公司应聘,成为她的司机,而回到家里,他则借助电子邮件,用王常的名义继续“敲诈”束心蓉。在日常的工作接触中,束心蓉对王尖产生了依赖感,拿出10万块钱让他去解决看上去无休无止的“敲诈者”。王尖得到了钱,他可能也只想得到钱,冷酷而又戏谑地回复了束心蓉满是情人之间牵挂的短信。

“之后我想把手机扔出窗外,一想这也不是好习惯,不能手头稍微有了一点钱就扔掉旧东西。于是我把手机后盖打开,把SIM卡取出来,轻轻地弹出窗外。”《环线车》中写道。

小说的故事不仅于此,还有更多耐人寻味的内容。王尖与女友小妍同居,两人都期盼赚到更多钱,可是当王尖拿着超出他正常收入能力的钱回到住处时,却惹来了小妍的怀疑。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这些钱而更进一步,反而有所疏远,直到有一天,小妍消失了,而同样不见的还有梁有富。“佴城只有这一条环形线路,像是一条皮带,把松松垮垮的城市捆扎得紧凑一些。公汽频繁到站,频繁出站,车内始终空荡荡。”小妍是这唯一一条环形线路上的售票员,而梁有富是车上为数不多的常常蹭环线车绕着小城兜圈的乘客之一。

田耳是湖南凤凰人,佴城理所当然也是那里的一座小城。我们不能确定佴城是否真的存在,也无从判定那里是否真的只有一条环形线路,而又是否真的有一些人会蹭环线车绕着小城兜圈。但当我们被田耳绕进那个没有绝对善恶的环线骗局里的时候,猛然发现梁有富的浪漫,惊觉小城里的这群人尽管经历着荒诞,却也有他们的诗意。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比起《环线车》,《蝉翼》这篇里的诗意更加明显。鸡场饲养员小丁暗恋着乡镇卫生所的护士朵拉,而朵拉钟情的男朋友杨力正在清华读书。小丁克制爱意,假装它并不存在。在大雨滂沱的一天,他决定放纵自己的冲动,向前来躲雨的朵拉表白,可是,雨突然停了,一切戛然而止。

朵拉终于要跟杨力结婚了,作为女方送亲团的成员,小丁将朵拉送到杨力家。在婚宴上,小丁喝醉了。“晚上,我已经看不清是在和谁喝酒了,反正只要能睁开眼就看见一杯酒横在眼前。杨力也醉得没个人样,张着嘴巴傻笑。他说他很高兴,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他感谢我的时候,我说不用谢,今天我也很高兴。小谢或者别的谁就在一旁吃吃地笑了。我听见有个声音揶揄我,小丁,你他妈高什么兴啊?我也说不上来。晃动着被酒精泡大、大如水瓮的脑壳,我只知道自己确实很高兴。”在佴城这段没有实现的爱情里,小丁的高兴里情绪复杂,而酒精麻痹掉悲凉和遗憾,只留下欣慰。

《天体悬浮》里的佴城同样杂织着荒诞和诗意,前者来自人间,后者来自星空。佴城里的那些人游走在善与恶之间,而天上的星光则是让这个有些残酷复杂的故事带了一点天真的气息。

尽管田耳构建了佴城的存在,但实际上,除了偶尔出现的几个语气词会提醒读者故事发生在湖南,他似乎也并没有刻意在小说里展现故土风貌,可是作为读者,我们就是知道,那些故事很少会在北方发生。所有的地域感都被他写进了人物性格里,比如《蝉翼》里朵拉的泼辣和果敢是湖南湘妹子的特质,无论她在小说里多么喜欢王菲,甚至模仿王菲的发型,她都不可能是一个北方姑娘。

《天体悬浮》是田耳的一部长篇小说,比起中短篇有更多的空间去铺陈佴城,可是田耳依然将更多的笔触交于人物,而非风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写好了人,自然也就写好了那片水土,那些绕过山路站在高处遥望星空的人,只能生活在佴城,而故事就那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浪漫而且冷静。

正如作家余华对田耳写作的评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似源于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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