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纺车 李于兰
外婆坐在纺车前,左手持棉花,把端头蘸水粘在锭杆上;右手摇动摇柄,锭杆旋转起来,外婆左手一抬,棉花神奇地变成一条细棉线。随着纺出的线越来越长,她左手不得不慢慢向后移动。当纺好的线超过她能移动的范围时,她将手抬高,把线缠在锭杆上。然后,左手降回到与锭杆相同的高度,纺下一段线……抬手、伸长、缠线,再抬手、再伸长、再缠线……她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操作着,在一抬一伸一缠中,将一把棉花纺成一条长长的线。
这种机械化的动作,外婆从年轻做到年迈,似乎从未厌倦过。她纺啊纺啊,纺出了家人遮羞避寒的四季衣裳,纺出了床单被罩,纺出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也将自己的青丝纺成了白发。
还记得年少时,每每在外面疯玩累了,就跑回家霸道地把赖在外婆身上的家猫轰走,美美地往外婆膝下一钻,呢喃着甜甜睡去。外婆和蔼地微笑着,温柔地哼着我听不懂的腔调,伴我入眠。
我和小伙伴在外嬉闹时,温顺的家猫始终陪伴在外婆身边,随着外婆的肢体动作,它好奇地转动着眼珠子,偶尔也淘气一下,伸手去抓那移动的线。外婆只需要轻轻“咦”一声,它就乖乖地缩回爪子。纺车吱哑声似摇篮曲,猫儿昏昏欲睡了,却又故作精神,装作聚精会神的样子欣赏外婆的劳作,然而很快就敌不住瞌睡虫的诱惑,柔若无骨地趴在外婆膝上进入梦乡。
外婆的前半生十分辛劳,但她从没有任何抱怨,勤劳地操持着家,把五个子女养育长大,帮他们成家立业。外婆的后半生日子终于富裕了,但她却不愿清闲下来,以前只有忙里偷闲才能做的纺线工作,成了她的主业。她仍然端坐在那儿,认真纺线。晚辈们都对她说:“现在买什么都方便,还纺线干什么呢?也没人用粗布了呀!”她不紧不慢地笑道:“谁说没人用呢?我不就在用吗?我习惯啦,你们不用,我用呀!”
陈旧的纺车与舅舅家富丽堂皇的装修显然不搭,舅舅曾经动过将纺车扔出去的念头,但被外婆及时掐灭了。外婆说:“把它放到我房间里,不碍你们的事!你们要是嫌弃它,就是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了!没有它,你们早冻死了!”简单几句话,说得舅舅哑口无言。
“老太太开心就好。”渐渐地,心疼她的晚辈们达成了共识,不再竭力反对她纺线,就当她老人家是在锻炼身体。的确,或许是经常纺线的原因,九十多岁的外婆仍然耳聪目明,思维敏捷,还能自己穿针走线呢。
其实,纺线不仅是锻炼身体,还是外婆的精神寄托。她常念叨这辆纺车是她新婚那年,爷爷亲手为她制作的。如今,爷爷早已仙逝,而纺车虽已陈旧,却仍然可以陪伴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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