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衣带渐宽终不悔（二十一）
□文云渚
到了晚上八点多，陈谦才满脸倦色地回来。他一进来就说：“小方，你杯子里的水不烫吧，能喝不？”
方梓源说：“能。没吃饭吧。我帮你泡面。”他就拿出了陈谦柜子里藏的老坛酸菜面，替他泡了。
陈谦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又倒上满满一杯，这才缓过来：“我这还能回来呢！他们妇产科除了胖子在门诊，其余人还在那呢！产妇33周早产，大出血！抢救了12个小时，总算是维持住生命体征了。孩子也不好。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我跟汪主任两个调了一个多小时呼吸机参数。七点多，孩子的血氧饱和度、心率稳定住了。跟家属商量了一下，他们把孩子转到省里去了。汪主任就回家了，我到这里歇一会儿！”
给刚出生的孩子调呼吸机参数很麻烦。氧气量大了，会损伤孩子的肺；氧气量小了，又不够孩子用。
方梓源也听说了这事：“人救回来就好。”
陈谦“哼”了一声：“你是没见到当时那个场景，你见到保管得气死！产科的那帮人都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饿极了，也顾不得泡面没泡好，直接就开吃了。
方梓源说：“怎么？家属要放弃大人？”
陈谦很生气：“可不，一听说要切子宫，丈夫跟那婆婆就磨磨蹭蹭不肯签字。后来产妇亲妈赶过来，都下跪了，丈夫才签。产妇那婆婆还在唧歪，说切了就不能生二胎！是没影的二胎重要，还是躺在里头的活人重要啊！后来下病危，丈夫和婆婆说只有这点钱，交了钱救小孩，就没钱救大人了！死活要签字放弃！产妇亲妈就发飙了，叫来一帮亲戚，又把在外头打工的儿子媳妇喊回来。娘家人把钱垫出来了！”
真是悲哀，素不相识的医护人员在全力救治产妇，而产妇最亲近的丈夫，本该要求全力救她的人，却那么轻易地放弃了她的生命。虽然，那位产妇才刚刚生下他们夫妻两人的“爱情结晶”！
方梓源说：“男方家属都跟着去省里了？”
陈谦已经把泡面吃完了：“是啊！都走了！产妇就丢给他们娘家了。要不是产妇生的是个男孩。估计他们也不会那么诚心去救。”他一叠声叹气：“那婆婆还大声嚷嚷说，没日子过了！说那产妇进了他们家的门，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说什么你们娘家要管，那就把人领回去管！还说什么，女人都不能生了，有什么用！他们家不养闲人！那丈夫也说不管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方梓源也生气了：“岂有此理！”他叹了口气：“下午也遇到一对夫妻。两个小孩四季豆中毒。女儿不当回事，儿子一有点风吹草动，那对夫妻就紧张得不行。儿子女儿，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陈谦说：“就是！”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江海求婚求得怎么样了？你视频录了没有？拍照了没有？”
方梓源说：“有病人来，没来及拍呢！现场气氛可好了！我都听到方蓁蓁说愿意了！”
陈谦“咦”了一声：“你说谁？”
方梓源笑了：“方蓁蓁啊，她大概早和江海谈了，你们还瞎点鸳鸯谱！”
陈谦断然说：“不可能。我家瑶瑶和方蓁蓁是好朋友。她明明告诉我，方蓁蓁还是单身呢！我这就去问问。”他拿出手机上了微信，发了一条语音通话给薄瑶。在等薄瑶回信的空隙，他去看了一下朋友圈，然后，陈谦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靠！你看看这个，院草当众求婚！”他看了一会儿，就把手机递给了方梓源，“我朋友圈到处是了！估计，你的也是！”
方梓源接过，往下浏览，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朋友圈里，有很多人放了他在台上唱歌和他跟方蓁蓁同框的照片。甚至还有人上传了视频。真正是有图有真相，怎么看怎么像是他在向方蓁蓁求婚！
薄瑶语音到了。陈谦听了后，就公放了，“蓁蓁在朋友圈都写了，方梓源，你愿意娶，我愿意嫁！太棒了！我刚才打电话问了蓁蓁啦！她很开心啊！小方不错嘛！都当众求婚了！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
方梓源：“啊——”他使劲拍了拍脑袋。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他发愁：“小江怎么搞啊？”
陈谦：“他怎么搞，我怎么知道！关键是你，怎么搞？这么多人都误会了。要不，你就将错就错！”
方梓源断然拒绝：“不行！”他是真心跟方蓁蓁不熟啊！再说了，那是江海喜欢了多年的女孩子！他怎么可以横插一脚呢！
陈谦双手抱肩，瞅着方梓源，“啧啧”两声：“这事，还真不好收场了！”去澄清这是一场误会，已经来不及了。
方梓源说：“那也得澄清。”这种事，要拒绝得趁早，而且得拒绝得干干脆脆，不留半点让人有遐想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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