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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与唐璜 □仵埂

西安晚报 2016-12-23 00:00 大字

在中西文学人物形象画廊里,因猎艳而著称于世的,当数《金瓶梅》中的西门庆和拜伦笔下的唐璜。但是,两人虽同为猎艳高手,但是却又是那样不同。在拜伦的《唐璜》里,放纵的是追寻的力量,是上天入地的漫游奇遇和享乐追寻。唐璜具有正义感,善良勇敢,热爱妇女。尽管他的奇遇里,破除了社会的纲常伦理,不断的艳遇,使他成为花花公子,但是他身上放射出的人格魅力,使人们对他的评价变得复杂,在这种语境下,拜伦笔下的唐璜,即使不是肯定性人物,那也至少是一个中间人物,就是说,人物充满着对人生意义的追寻,或者说,是对人生意义的探索性追寻。正因为这样,在唐璜眼里,只有不断向前,不断开拓尝试陌生的人生境遇,打破沉闷的现实生活,使他的每一天都充满新鲜的太阳,不去留恋昨天,也不去思虑未来,自我足下走出的就是自己的历史,他雄心满满地说:“世界历史是从我出生那一天开始的。”这样一个大胆反叛世俗的规范、法律,反叛基督教精神,而以欲望的及时满足和无限探索作为唯一目标的人物,透露出人在陷入庸常乏味的日常性虚无中而无解之时,一种激烈绝望的反抗方式。所以,唐璜在西方价值体系里,是具有正面意义的。

在猎艳之行中,西门庆的做法尽管与唐璜如出一辙,对心仪的女人攻城略地,也收获了一大把尤物,但是在人物的心量格局上,两者却截然相反,这是人物所处的文化背景不同所致。在《金瓶梅》中,西门庆是作为一个反面人物形象出现的,不仅仅在《金瓶梅》的评价里,他是一个被批判的负面形象,即使在作者的眼里,自己笔下的人物,也难以获得真正的价值和意义,就是说,作者无法为自己笔下的人物定位,他自己无法安顿这个人物,在兰陵笑笑生的价值体系里,还生不出唐璜这样的人物。中华文明,还没有这样的思想意识资源,没有一个对人的欲望放纵探寻的合理性支撑,至少,没有人对欲望进行公开的理直气壮的辩护。

对欲望的放纵化满足,在古今中外的道德秩序里,都是被惩戒的对象,但是,西方与中国的不同在于,中国从先秦诸子到明清之际,没有人敢为其合理性部分释绑,甚至没有人敢于正视,诸子都看到了欲望对族群的腐蚀与破坏性力量。西方却不大相同,尽管其主流是否定性的,但是,在其历史沿革中,总有另一种声音发出,亚里士多德为艺术辩护的理由之一,就是它具有泄导情感的功能。以后有伊壁鸠鲁明确为生命快乐张目,文艺复兴之后更如此,薄伽丘的《十日谈》,就是以人欲对抗禁欲的典型标本。

但是,西门庆的境遇就完全不同了,即使在兰陵笑笑生笔下,也出现矛盾,一方面,尽情细致刻画西门庆大官人与多位女子的尽情艳享,且不乏偷窥暗赏心理,另一方面,又祭起道德的刀斧,对其进行鞭挞杀伐,在其序言中,反复强调这部小说是“盖为世戒,非为世劝也”。东吴弄珠客所题序言,寥寥三百余言,只是强调这一句话,说“读《金瓶梅》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也。”

直到今日,我们也不知道兰陵笑笑生是何许人也,他不敢露面,活着不敢,即使死了,也不敢,他想有一个清名,于是云遮雾罩,永远把自己掩身于安全的状态下,使伦理之刀斧不会砍向自己。即使有序言这样的说明文字,他也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容来。他的名字,据专家们考证,兰陵是地名,一为今日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一为浙江绍兴。名为笑笑生,嬉笑人生,似为解嘲,书中所写人与事,作者以“笑笑”之态待之而已。

西门庆与唐璜不同还在于,西门庆置身乡里,在这个方圆不到十几里的范围称王称雄,谋算别人的女人和钱财,成为为害一方的恶霸。唐璜则是漫游诸国,是连带起世界历史的人物。这样,他的寻欢作乐,就有点不同寻常,有了一定的社会意义,就不是简单的一个否定型的形象。他身上具有了参与历史的要素,个人的行为进入了历史,也就具有一定的魅力,这种魅力,是我们跟随这个人物看到了广阔的社会历史画卷。西门庆却不是这样,在作家笔下就已经定位了,作者兰陵笑笑生的心灵旷野里,无法安顿这个人物,他能够安顿的,是自我情欲的泄导,他把西门庆这个人物作为自我泄导情欲的对象。

遗憾的是,在所有小说的叙事里,只要这个人物是主人公,因其叙事视角,便自然地获得同情性理解,就是说,读者的情感立场,一般会偏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但因作者的境界眼光局限,无法从这个人物身上开掘出合理要素,于是也就无法安放给他一个恰切的位置,读者在自己的心理世界里,也一样无法将他妥帖安放。

于是,《金瓶梅序》的第一句话是:金瓶梅,秽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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