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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三章)

北海日报 2016-10-25 00:00 大字

阳 光

秋天,我有人间最现实的幸福,一地阳光不是瞬间的闪烁,是一直在不停地闪耀。

我爱,一段一段被收割的明媚,一段一段像是泄露秘密一样的芳香。

我用诗句,一个词一个词地靠近,一个字一个字去模仿。

这肥沃的土地,那么多呼啦啦的叶子,先是相互搂紧,再是慢慢松开。果实,都是值得托付的肥硕,像懂事的姐姐,长得拥有足够饱满的乖巧。

多么需要秋天的富有和繁复;多么需要一条牛的气喘和一辆车的吱呀;多么需要强烈的阳光倾巢而下,美妙又旺盛、连绵又起伏,一直抵达虚位以待的庭院。

一束光亮站在庭院等候多时,温柔且楚楚动人,入口即化。

一束光和母亲在灶台相遇,一束谁也惹不起眼球的光却被母亲越烧越旺。

阳光聚拢过来,不需要整理,就溢出火一样的红。

顺便把我要赞美的嘴唇映得通红。

目 光

秋天确实是个挺好的季节,值得欢呼。你看:少女的腰身更加别致,每一粒金黄更像诗句并带有芳香。

在春天离开故乡的人都回来了,家乡的爱比哪里都甜。每一株或壮硕或瘦弱的庄稼,就像凡夫俗子,憨厚、老实,每一块土坷垃,都是心头的宝贝。

比天空还清澈的是目光的流盼,这个时候的目光更接近乳房。

嘉禾还是那么蓬勃,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不让它用着它的力。

广袤的田野,劳作的人们汗珠滚落,透着活力和光芒,他们弯腰或者站立的那些瞬间,我爱了他们一下,也崇拜了很久。

我崇拜他们的精神、表情和声音。

秋天有着斑斓的色彩,让我有着无以名状的好感。

我能做的,是放大内心的那些好,就像这个傍晚,我看到的村庄,风一吹,它就颤动,就展开叙事和抒情。风一吹,它就开始温热,像爱一样。

秋天,是一个挺好的季节,可以不谈风雨,不谈爱情。站在阳光下,暖暖的,轻轻说一句想说的话,或者,不想说话。

如果我们都这样,那我们就又爱了一次,并接近大地这只巨大的乳房。

棉 田

先确定是在秋天,在一垄棉田,棉花开始采摘。

一条布兜系在腰间,一朵一朵往里装这些洁白的云朵。然后确定它的朵数、重量和堆头。

阳光与我配合默契、相互鼓励,我挺起鼓鼓的布兜,有点像怀孕的妇女。

棉田里全是妙龄的枝条,我先是轻轻分开枝条,分开枝叶上的露水和阳光,枝叶碰着手臂,有些微痒。

分开一次就像一次初恋,有点幸福的感觉。但我不着急,我在它们中间穿来穿去。什么也不想,仅仅分开它们,它们在我背后迅速合拢、又簌簌摇动。

这情景、这声音真的美妙。

不远处,另一个人也在棉田里,我听到枝条和他摩擦的声音。露水和阳光在他身上漾开,在空中漾开。

枝条萌生的密叶像乱飞的翠鸟,我们都被枝条包裹,那些白天的星星,在我上面,在棉田上面。

当一朵棉花绽开,这些枝叶提前约好了似的,纷纷主动分开,仿佛怀着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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