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两块麦面团,靠近的瞬间便飞速碰
两人像两块麦面团,靠近的瞬间便飞速碰撞于一起,经过一番激烈地整合揉弄,他们最后变成了难解难分的一整坨……
阿斯兰的肚腹里,经马尕麦蓬勃的生命之泉反复浇弄,那里早已滋生出一个鲜活的小生命,那小生命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他们大步流星地走来。马尕麦曾面部表情十分复杂地小心翼翼地伏在阿斯兰的肚子上,刺探这小生命的动静,每回他都能真切地听到这个不受欢迎的小生命匆匆赶路的脚步声,这使他和阿斯兰恐慌之极,小生命若是跨过最后一道门槛来到世上,这将意味着他们这段爱情悲剧的收场和马尕麦生命的终结。马尕麦和阿斯兰私下里曾用手、脚、擀面杖和草药对付过这小生命,企图将其扼杀于胎腹之中,但这小生命顽强之极。其生命的根须牢抓住阿斯兰肚腹里那块沃土撼之不动,他们曾为此相对唏嘘甚至啜泣却又一筹莫展。
阿斯兰的肚腹一日大似一日,眼看快要出怀了,再不采取果断措施,他们的私情一旦败露,就会闹出天大的祸事来。于是,他们决定私奔,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除此,他们没有别的出路可供选择。
马尕麦将阿斯兰托抱着走进太平垛底部一处隐蔽的草洞深处……
太平垛是山丘般巨大的麦垛,陇中人将一时打碾不了的粮食用特殊办法垛起来,垛底部有纵横交错的通道用作通风,大者可行走马车,这样粮食存放数年而不霉坏。
进入草洞里,马尕麦将阿斯兰轻轻地放置于一堆软草上,然后,他像一个极熟练老道的骑手,轻捷地跃身跨上了阿斯兰的身体,一种熟稔之极的纵骑飞驰的感觉袭上他的脑际。而阿斯兰则像是一头身上被搁置了一桩糜子口袋正被农人调教的尕牛犊,她在马尕麦的身下拼命撒欢踢腾起来……
好久之后,他们的动作停止了,马尕麦像一具被倒空了粮食的口袋一般从阿斯兰的身上软耷耷滑落下来,这时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是空灵的和柔软的。歇了好一刻,他们的身体像两条蛇一般重又缠绞于一起,他们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互相轻声唱起花儿来,他们用歌声表达着自己对对方离别的这些日子的渴念之情和此刻一番缱绻之后的心理感受。
马尕麦唱道:
手拿上剪子剪羊毛,
才知道尕羊羔瘦了;
到今儿天才把尕妹见了,
这些天阿哥把你扯心坏了!
阿斯兰接唱道:
绸缎出在杭州了,
宁夏川出了米了;
阿哥钻进草垛了,
迷魂鬼缠上我了!
马尕麦这时豪气贯虹地又唱道:
我背上麦子你提上斗,
磨坊里磨一回面走;
我当个拐夫你跟上走,
咱两个西口外的大路上浪走!
阿斯兰闻此热烈地应和道:
四六的毛毡双铺上,
绣花的枕头(嘛)枕上;
尕马儿骑上刀挎上,
上新疆你把尕妹领上!
西出阳关,奔走千里戈壁,寻找自由爱情的乐土,这是陇中当年多少恋爱中的青年男女抗争现实私奔出逃的必然去所。
三
有一个人看见了马尕麦和阿斯兰这次幽会的全过程,这人就是羊倌臊蛋。
臊蛋伏在草洞外,听着里面正在媾欢的男女所发出的那种低沉压抑的快乐的叫喊声,他感到自己血脉贲张、热血滚沸。他想冲进洞去掐死马尕麦,然后自己伏在阿斯兰的身上,使自己成为这出故事的主角。但他深知自己身体孱弱不是强壮的马尕麦的对手,弄不好,自己会被人家先给宰了的。他遂强压住了自己的这一可怕念头。他蹲伏在草洞外,浑身颤栗、咬紧牙关经受了一场比死亡还要难耐的煎熬。
羊倌臊蛋的智力和身体都发育得不够健全,三十多岁的人了身体还如十几岁的孩童一般高,有点像侏儒,但却不是侏儒。他经常尿炕,浑身老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令人恶心的尿臊味。但这一切并不影响他对女人的渴望,时至今日,他还没有真正品尝过一回和女人亲热的滋味,他为此深为遗憾。
臊蛋就居住在羊圈里窄小的倌房里,羊圈则紧依着古堡西墙搭建于城堡之外。臊蛋有经常坐在倌房顶上数天上星星的习惯,每当此时,他都会毫不例外地反复吼唱那首早令人听厌了的花儿:
半夜里想你者房顶上呀坐,
天上的星宿(嘛)数过;
天上的星宿多少呀个?
九十九万的(嘛)九个!
臊蛋所想的那个“你”所指非常宽泛,只要是年龄适中的女性,都在他所想之列,这里面当然包括他的主母剌英和其女儿阿斯兰,乃至哑姑。有人曾使坏教唆他去骚扰剌英,说剌英要了狼咬和秋先生,也会要你的。脑子缺弦的臊蛋,竟真的半夜里光着身子摸到了剌英的炕头上,剌英在油灯下,看见裸体且挺着一根跟摇头虫一般瘦弱“老二”的臊蛋,立在自己面前欲行非礼,竟气得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声,笑完了,她忽然挥起一把锥子狠扎在了他的屁股上,臊蛋嗷地惊叫一声落荒逃遁而去。这把锥子可能伤着了他腿股的某根神经,此后他走起路来便有些跛。
众人后来对他起哄说,臊蛋,你没弄上你的主母,倒叫人家把你的腿给弄瘸了,你狗怂真没用呀!
臊蛋面对人们对自己的讥讽哄笑一时面皮涨红,显得羞愧难当且无地自容。但臊蛋的心里却因此埋下了对剌英仇恨的种子。
(38)
新闻推荐
成大事者,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诱惑,十年寒窗,千山万水重重阻,怎知前路暗梅香。我觉得,宣恩县这地方太小,太安静,太慵懒,没有大风大浪的刷洗,始终是个磨人意志的暖巢。即使你胸怀天下,睥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