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咬那晚躺在剌英的身边长吁短叹。
狼咬那晚躺在剌英的身边长吁短叹。
剌英说,你肯定碰到啥难肠事了,你就说出来吧,甭闷在心里。
狼咬说,是碰到难肠事了,这事说出来谁也没法禳解。
剌英说,究竟是啥事?
狼咬说,我被人告了。
剌英说,啥人把你告了,你犯啥事了?只要没杀人放火,事情就能禳解,要花钱你就张个口,钱我出!
狼咬说,东家,人家正是告我谋财害命!
剌英听了一惊,说,你真干过这事?
狼咬说,没有啊,是诬告。
剌英说,告你的人究竟是谁?
狼咬说,是秋先生!
剌英又一惊,说,秋先生咋会这样告你?
狼咬说,他是为了你,吃我的醋,想借工作队的人整死我。
剌英说,工作队的人真听他的?
狼咬说,张队长都找我核实过案子,我辩解说我没干过那事,可人家不听,说是近几天就要抓我,让我吃枪子呢。你知道,秋先生现在被张队长抬举,叫他在区上做账务的事,他已经成公家人了。他的话咋说,张队长就咋听,人家现在是一路人,我没法说清这事。
剌英说,那我去找秋先生说说,让他甭再告你,我说的话,他还听。
狼咬说,不必给他下话了,以你的身份给他下话,不值。我自有办法处理这事。
剌英说,你有啥办法处理这事?
狼咬说,我出一趟远门,躲一躲。
剌英说,你准备去哪里?
狼咬沉吟了半晌说,东家,我去一趟中卫,中卫大米多,中卫的大米好吃。
剌英说,你躲过了风头就回来吧。
狼咬哽咽着说,好吧……
其实,狼咬说的去中卫吃大米,就是跳河寻死的意思,可剌英没听出这话中暗藏的玄机。素平人们开玩笑嬉耍,就说,你去中卫吃大米吧!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跳河去寻死吧。因为跳河淹死后,尸体会被河水带到宁夏中卫去。宁夏平原一马平川,河水流到这里,就分成了无数股,有时,支流竟比黄河主流还宽,尸体会顺着支流自然漂淌到中卫的稻田里去。于是,在人们中间才有了去中卫吃大米,暗指跳河寻死的这句戏语。剌英深居堡子,跟外界的人打交道少,她从没听过这句戏语,所以也就没有立马弄明白狼咬说这话的意思。
狼咬说,东家,今黑我要好好跟你睡一觉,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机会了。
剌英说,你要,我就给你,你想咋要都成。可不许你胡说,你一定要再回来,我这里的一摊子事情还离不开你。
狼咬说,我…我一定回来……
剌英说,那好!你快上来吧。
狼咬就爬上剌英的身子。狼咬一向很凶猛,此刻显得就更凶猛了。他像是要找回亏欠似地在剌英身上拼命用力。剌英被狼咬作弄得直叫。
狼咬要过三遍了,但他仍不愿下剌英的身子。狼咬的浑身已浸透了汗水,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
剌英感到自己的下身下坠生疼。
剌英说,狼咬,你不要命了吗?要够了就快歇缓吧。
狼咬说,我是不要命了,以后怕是再亲不上你了。我总是亲不够你,舍不下你……
狼咬说着,在剌英身上哭泣起来。狼咬的泪,滴在了剌英的脸上和口里,那泪好苦好咸。
剌英说,甭说孩子话,你回来,我还要你。
狼咬慢腾腾下了剌英的身子,仰躺在剌英身旁直喘粗气。
剌英说,我给你准备几个钱,你出门会用得着的。
狼咬说,你甭忙活,钱,我一分都不要。还有,你记着,我在石板沟口大榆树下,埋藏了几千个白元,你以后要是家业被人分了,没钱花,就将这钱取来用。这钱是我素平悄悄积攒下来的,原本是为你我将来打算的,现在看来,我用不着了,但你还用得着。
剌英说,狼咬,我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一手,这些钱都是我的吧,好你个家贼!
狼咬说,东家,话甭说这么难听。谁都知道天要变了,我留了这一手,也是为咱二人好,防着后事。这不,你以后日子过不去,就将这钱取回来用,钱还是你的,算是物归原主了吧。有这一手总比没这一手强吧,我这样的贼算贼吗?
剌英听了,一时无话可说。
狼咬第二天一大早投了河。第三天的午后,狼咬的死尸在下游不远处被人发现。狼咬没有去中卫吃成大米。
狼咬俯身爬在水面上。这里是河边一处巨大的回水湾,狼咬的尸体在回水湾里顺着水流一圈一圈地漂转着。
人们告诉剌英说,狼咬投河寻死了!剌英听了还不相信,她赶忙迈着一双尕脚前去回水湾查看,果真见狼咬的死尸在水上漂转。
剌英的双腿一软,跪在了河边,之后,便哭了。
人们安慰她说,这尸首像是狼咬的,但却不敢肯定。因为这尸首是爬着的,等翻过身子看清了尸首的脸面才能确定是什么人。先甭哭丧,说不定这人不是狼咬呢!
剌英忙花钱雇了一个筏子客,让他划着筏子去捞人。
筏子客划弄着筏子靠近了尸首。
筏子客呼喊,狼咬,狼咬,听见我叫唤你了吗?你若真是咬狼,就自动翻过身子让我看个明白。是你,就将你捞上岸,将你厚殓安葬了。若不是你,我就用划板子捣进大河里,随水淌了去…
说来真是奇怪,随着筏子客的呼喊,那尸首真的在旋转了又一圈后,骨碌一下翻过了身子,尸首仰躺在河水里,尸首的面目有些肿胀,但筏子客仍能清楚地认得,这人就是狼咬。
筏子客忙给剌英报信,他大声说,东家,这尸首是狼咬的!
剌英在岸上遂放大悲声哭了起来。人群也随之出现了一阵骚动。
第九章一对深红色的山鸡
一
剌英没有想到自己在和工作队的张队长两年时间的接触中,竟会产生一段离奇、凄婉的情缘。
张队长是一九四九年的冬天率领工作队进驻村上的。工作队的驻地是区公署,这里在旧社会叫区公所,现在改成了区公署,以示和旧政权相区别。张队长兼任了区公署的书记和区长,是亚罕古堡地区最高的行政首长。
张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魁梧汉子,一口南方口音,一看就知道是正规行伍出身的人。工作队员有十来个人,他们都穿着米黄色的军装,头顶一颗红五星,闪闪发亮。张队长带着工作队员整日在村里奔走,找群众做工作。
孩子们总对新鲜事怀有强烈的兴趣,水烟道人出现时,他们成天围着水烟道人转,和他做游戏,在一块厮混玩闹。工作队出现后,他们又天天紧跟着工作队员的屁股转,甚至模仿工作队员的行为做起新的游戏。成人们私下里偷偷制止孩子们不要跟工作队的人走得太近,以免招惹是非,可孩子却不听大人的话。令人不解的是,自解放以后,在孩子们中间曾盛行的,从水烟道人那里学来的杀马儿的游戏竟突然绝迹了,再也没有哪个孩子有兴致去玩这种游戏。解放了,马家队伍被彻底消灭干净了,大人们于是更坚信这种游戏与马家队伍的消亡有关。天意呀!真是天意!人们都这样议论这件事情。
张队长经常将追随他的孩子们编成队伍进行队列操练,这是他渗入骨子的行伍情结的自然表现。张队长是带过大部队的人,打过大仗、恶仗,现在是和平年代,没什么仗可打了,也没大部队让他带了,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地方工作干部,他于是带着孩子操练玩耍,他仅仅将这看作是一种业余游戏。村民们经常看到张队长带着这支队伍在区公署的院子和村子的路上操练奔跑的情景,也经常听到这支队伍不时呼出的整齐、雄壮的操练号令声。这是村庄上从来没有的一道新景观,人们从这里强烈感受到了解放所带来的新气息。孩子们也觉得跟张队长玩队列操练的游戏特别有趣,学工作队员的样子很威武。没有张队长或工作队员在场时,孩子们就自己组织起来进行操练,没有枪支,就削木棒、树枝来充数。大孩子们还自封为营长、连长,小孩子们则只能充当兵员了。
白头先生见此曾发出感叹,他说,这又不是好兆头啊,恐怕又要打仗了!
俗话说,祸由口出。白头先生的话使他付出了代价。张队长在一次批斗大会上,亲手打了他几个脆生生的耳刮子,白头先生的口角立即流出一缕血沫。张队长喝骂道,想变天的老东西,现在天下太平了,哪有什么仗可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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