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新闻> 社会新闻> 正文

画画的朋友

德阳日报 2013-08-17 02:29 大字

□斗  峰

姓陈,我叫他老陈。老陈其实不老正二十七八地年轻着。只有那一脸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长了十来岁。

那时候,老陈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分到我们部队驻地附近的那所乡村小学教书。初来乍到的,乡亲们曾“以须取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不止,“胡子拉喳的,不像个教书先生”,担心他误自家的子弟。而事实却证明乡亲们的判断失误。许是那一脸胡子的作用,讲台上的老陈平添了一股威严,那些顽皮的孩子不敢再顽皮,只有专心地听课,成绩自然也就不会差。

老陈的家在遥远的地方,故他极少回去,暑假也不列外,在那些漫长的假期,老陈背着画夹四处写生。农忙时,他帮学生家里割草、栽秧、盛夏酷暑烈日下,老陈头顶旧草帽,肩担着稻谷行走在乡间的田埂上,俨然是一位辛勤耕作的农夫。夜晚,校园里一间简陋的房屋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那是老陈在读书或画画。偶尔,有一两段悠悠的二胡声传出,月朗星稀,山村宁静,那旋律里有一种淡淡的思乡愁绪。

也许是因为文学和绘画是一家的缘故,加之我是那所乡村小学的课外辅导员,我和老陈成了彼此最知心的朋友。在那几年清寂单调的基层连队生活中,大多数日子我们是在一起度过的。老陈喜欢读我的小说,我则喜欢看老陈的画。我们总是读梵高、毕加索、高更;谈海明威、艾略特、庞德,在这些大师们的作品面前沉醉或神游。老陈的小房间成了我们的“艺术天堂”,我尤其欣赏老陈作画时那副神情。一提起笔站在画布之前,他脸上便呈现出一种神圣、庄严和凝重。我也立即安静下来,不敢弄出丝毫响声。此刻他已进入一种创造的状态,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世界在他眼里就剩下面前 的那张画布。

关于画,我是门外汉,不敢妄评老陈的作品优劣,也不知道他今后会不会成为知名画家?我曾就此问过老陈,他听后摇摇头,说出一句至今仍然深刻在我脑海里的话:“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着,心中有一个梦想,用一生去追求,哪怕最终它没能实现,但你的一生决不会虚度!”这话说得真好。

和我一样,老陈的烟抽得很凶。有时候我们下起象棋,往往一盘棋未完,而一包烟已告罄,“艺术天堂”里烟雾缭绕。至于下棋,我俩都是不折不扣的“臭棋篓子”,两个“臭棋篓子”对弈,自然别有一番趣味。棋盘啪啪作响,俩人各自挖空心思。如果赢了,老陈总会仰起头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得意非凡;若输了,则又长吁短叹,沮丧不已,那种神态真的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老陈最让我钦佩的是他极善饮。少则半斤,多则八两,且喝完酒后面不改色,清醒如旧,堪称海量。在一起的几年里,唯有一次见到他喝醉过,醉得很厉害。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悲伤。

老陈有一位相恋了四年之久的女友,在外地上班。俩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那是个漂亮清纯的女孩,每每提起她,老陈的脸上总会溢满幸福,那一脸的大胡子也掩饰不住。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女孩在一次车祸中不幸丧生。等老陈赶去时,见到的只是一只小小的骨灰盒……

那次回来,我去看他时,他正一边流泪,一边喝着闷酒,喝着喝着老陈就醉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老陈就变了许多,爱说爱笑的他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人也迅速地憔悴下去。每天,除了上课外,他总是躺在房间里,狠狠地抽烟,一遍又一遍地画他女友的像。在画布上,他的女友一脸的悲哀和凄凉。

终于有一天,老陈将女友的画像全都收了起来,他对我说:“再这样下去,我快支持不住了,我得出去走一走。”“到哪里去呢?”我问。“随便哪里。”

后来,老陈果然就走了,去了更为遥远的深圳,一去就是数载,再没有回来过。期间只寄给我寥寥几封信,告知我他在一家宾馆做美工,一切都还好,只是人越来越消沉了。在每封信里,老陈都回忆了一番早年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简朴的生活,并且说,那些日子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是忘也忘不掉的。

再后来,我也离开了那个连队,离开了那所乡村小学,到师里政治部搞宣传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听到老陈的任何消息。

新闻推荐

揭秘“网络维权斗士” 周禄宝的非法敛财之道

8月23日,在江苏苏州某看守所审讯室,犯罪嫌疑人周禄宝在接受民警审讯。新华社今年7月24日,苏州政府网“市长信箱”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周禄宝”的邮件,信中的话语充满狂妄和挑衅——“我会在适当的时候...

 
相关新闻
 
热门评论画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