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穴位墓价持续上涨 公益性墓地遇冷 墓地消费怪圈正在放大
市民在太子峪陵园骨灰墙祭扫
随着清明节的到来，墓地价格过高问题再次被拉入视线。然而，一边是购买者面对至少两万、动辄四五万的传统穴位墓，在高呼“死不起”的同时，又为了位置、风水等因素使最终的选择节节加价；一边是政府特设补贴、仅需花费2000元的公益性骨灰墙，建成3年多来却一直不受青睐。在“追高不减”与“补贴失效”的针锋相对下，墓地消费的怪圈仿佛越转越“迷”。
先用骨灰墙暂存，攒够钱再来买墓地
上周六，文燕（化名）和丈夫来到北京市太子峪陵园祭奠母亲，她把母亲的骨灰安葬在了一进陵园南门靠西侧的骨灰墙上，对准编号找到母亲的格位，小心地用毛巾擦拭着那一小块长方形的墓碑，再为碑面粘贴上一束紫粉色的绢花……文燕说，母亲在五年前去世时，家里的经济不太宽裕，根本没有能力花几万块钱来买墓地安葬母亲。
“骨灰堂规定的存放期限只有一两年，而我们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钱来买墓，无奈之下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先买个便宜的骨灰墙格位来暂时把骨灰存放起来，然后可以慢慢攒钱，等到孩子长大了，手头也宽裕的时候再买个大一点的墓地来最终安葬母亲。”文燕说。
在大多数人眼中有名、体面的北京市太子峪陵园位于西六环内、丰台区长辛店镇，是市属经营性公墓中面积最大、营葬骨灰数量最多的陵园，所以价格也相对较低。但即使如此，目前最低的传统墓穴价格也要45800元，占地面积为0.8平方米。
据了解，2008年太子峪陵园的最低墓价为17600元，与现在的45800元相比，5年中该陵园墓地价格上涨了1.6倍。同时，墓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去年这里的最低墓价是40800元。以此推算，去年一年太子峪陵园的最低墓价上涨了12%。而即使面对这样的快速上涨，太子峪陵园近几年的墓地平均年销售量约为1000个，其中传统穴位墓地的销售量要占到八成左右，即大约七八百个。而离城区更近一些的福田公墓，最低墓价已经从2008年的3.2万元上涨到了2012年的14万多元，记者近日咨询公墓工作人员时得知，福田公墓2013年的墓地已停止销售，今年5月下旬可能开始预约2014年的墓地，由于剩下的土地资源太少，新建墓地大都是见缝插针，即便如此，预计最低墓价也需要十四五万。
铤而走险的“小产权墓”
邵先生是在一家殡葬用品商店看到安灵园的宣传册后来这里选墓地的，“我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家墓地，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规模”，邵先生说，这里背靠燕山山脉，四处空旷，视野开阔，感觉地理位置不错。销售人员小刘带着邵先生看了位于墓园中间位置的一些墓地，据介绍，这里有立碑的传统穴位墓最低价为19000元，位置不一样，石材不一样，价格不一样。邵先生初步看上了一个价位在21000元的墓地，对于收费构成，工作人员表示包括“墓款2万、刻字费500，安葬费用500”。
然而，记者查询发现，该墓地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北京市民政信息网上的32家经营性公墓名录名单内，因此很有可能是一个只能向本乡镇村民提供服务的小产权墓地。记者随即咨询了昌平区民政局，工作人员表示，安灵园是非法墓地，不在政府批准的范围之内，如果买了，购买者的权益将得不到保护。但该工作人员并没有提及查封事宜。而当记者询问销售人员墓地是否合法时，他却明确表示合法，并称墓地从2003年开始对外经营，如今已占地1000亩左右，共有19个墓区，未来还将向西扩建。
此外，昌平区民政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安灵园的海撒业务是合法的，曾在区民政局备案。墓地销售人员告诉记者，安灵园海撒需要收取一定费用，标准为8000元一例骨灰，可随行家属10人以内，超过10人则需另收取费用。然而这样的收费标准却有悖于北京市的海撒收费政策，从2009年开始，北京市对殡葬领域实行“零百千万”工程，其中，首先零消费骨灰海撒，是指政府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鼓励骨灰海撒，每份骨灰免费随行2名家属，零消费完成骨灰海撒过程。
鉴于安灵园存在的非法违规情况，记者提醒邵先生应该到合法的经营性墓地买墓，然而邵先生表示，他曾去过同在兴寿镇的炎黄陵园，那里虽是经市民政局批准的经营性墓地，但只有23800元的还合适一些，要比安灵园贵出3000元，“同样的位置、基本相同的条件，干吗要多花钱，这墓地虽然有些违规，但也有很多人选择在这里安放骨灰，一旦把骨灰放进去了，执法人员也就不会对买墓地的人怎么样了。”
被“风水”牵着一点点加价
这几天，淑丽和姐姐一直都在忙着为刚刚逝去的亲人选墓地，由于家住在回龙观，所以一直都想着把亲人安葬在昌平。淑丽坦言，因为在网上和电话中咨询价格时，发现一些小产权墓地报的最低价更便宜一些，所以也实地看过，可后来发现，“网上宣传的低价墓，到现场都说卖完了。”
淑丽回忆，曾经在网上看到昌平桃峪口村的桃峰园最低的墓地是19800元，可到了实地看时发现这个1.98万和2.1万的墓型早已经卖完了，剩余墓地的最低价是3.6万，比自己的预想高出一大截，“我觉得这很不合理，墓地价格当然应该随时更新，这样就有点欺诈销售的意思，让人们大老远的白跑一趟，还听工作人员推销半天。”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最低价的墓地也有卖，但是销售人员介绍完后，会带上一句‘这种墓型的位置一般，风水上可能差一些，咱们不懂的人一听人家说风水不好，当然也就觉得心理上不太舒服，只能被\‘风水’牵着一点点加价了”，淑丽有点无奈地说。
一位卖墓地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墓地变相涨价已成行业内的潜规则，除了风水问题，还有一种“转换墓型”的手段，陵园建新的墓区时，会改变墓穴和墓碑的造型，但换碑后的墓地售价将大幅上涨。市属经营性公墓也不例外，记者在太子峪陵园询问墓价是否每年都要上涨一成多时，工作人员给出的答案却是，“只是说去年那种四万零八百的墓型已经卖完了，今年开建的墓型中最低的就是这种四万五千八的，并不是每年都要涨价。”
公益性墓地集体遇冷
与传统穴位墓地的热销相比，众多价格仅在几千元的公益性生态墓地却因为不被传统观念所接受而无人问津。据统计，本市的生态安葬主要包括立体安葬、骨灰撒海、骨灰深埋、树葬、花葬等几种方式，但目前全市选择这些生态安葬方式的比例不足10%。有关负责人表示，在本市首家城市公益性墓地长青园骨灰林中，政府予以补贴的2000元壁式骨灰墙自墓园对外开放的3年多来仅卖出562个，大部分尚处于闲置状态。
公益性墓地的工作人员表示，很多人对公益性墓地有误区，以为价格便宜就会普通、简单，其实并非如此。从墓地开放至今，电话咨询后最终选择在这里安葬亲人的人数不多，但几乎所有到这里现场咨询的人，最后都选择了这里。不过，目前选择这种生态墓地的总体比例仍然偏低，主要是大家在情感上受到“厚葬”观念的影响。
■观点墓地价格上涨属正常现象
北京市民政局局长李万钧近日表示，本市墓地价格上涨属于正常现象。由于受土地资源的制约，目前北京市殡葬可用土地资源尤为稀缺，部分墓地已经饱和或濒临饱和，这是促使价格上涨的主要原因。同时，死亡人数的增加也促使墓地需求上升，去年北京市年火化量已突破8万，骨灰安葬需求不断增加。除此之外，墓地价格与墓地面积、材料、墓型设计等因素也有很大关联，占地大、石材好、艺术墓型、区位好的价格要高于普通墓型，再加上墓地管理、维护和人工成本的逐年增长，很多传统的墓地价格都在增长。
民政部一零一研究所近日发布的《中国殡葬事业发展报告》指出，全国人口每年死亡约800万，还在随老龄化程度提高呈逐年增长趋势，而据统计，大部分省份的现有墓穴或将在10年内用完。
“厚养薄葬”之风要深入人心
环球殡葬研究所所长、民政部管理干部学院客座教授鲍元指出，很多人在殡葬事宜上存在一种本末倒置的消费误区，消费上很疯狂、心理上很无奈，面对政府给予补贴的生态墓葬形式看不上眼，却一边抱怨着墓地价格过高，一边又追着去买高价的传统墓地。
曾经有位经营公墓的老总表示，他的公墓每年提价两次，甚至有上百万的豪华墓，但也有零收费的花葬、树葬、草坪葬，还会免费举行一个庄严隆重的安葬公祭仪式，现在很多选择低价生态墓地的人并不都是贫者弱者，而是专家、教授、科学家等高素质家庭。
大家实在没有必要把大把的钱财扔在墓地上，当每个百姓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高价墓地没有买家，高价趋势也就会相对减弱。有买才有卖，有需求才有市场，重要的就是我们应该树立科学的殡葬观，以此从根本上削弱墓地市场的利益驱动力。
因此引导市民摒弃愚昧的丧葬观念，树立厚养薄葬新风，才是各级政府的义务和责任。政府可以一方面通过惠民措施鼓励和奖励那些文明、环保的安葬者；另一方面对超过一定价位墓地的经营者及使用者，增收国家资源税。
■建议开发小型碑来满足过渡需求
市民赵忱先生认为，政府部门需要逐步引导市民改变原有的丧葬观念，在推出一系列补贴措施推行生态型、节地型的墓地同时，还应该注意通过各种方式让节地型墓地做得更适合百姓的需求，比如可以建一些有小型碑的墓地，而不单单是骨灰墙，以此让大家的殡葬消费观逐渐过渡。
“我曾经在福田公墓见到过9800元和500元两种生态树葬，9800元的有个很小的碑面，500元的只是在一个大石头上刻上了很多人的名字，而且不论价格多少，都是把很多人的骨灰放在一棵大松树下，很不符合中国人一人一墓的传统心理。”赵忱表示，即使是树葬、花坛葬等生态形式，也不能一味只遵循节地原则，而应该尽可能在设计方面考虑中国人的实际情况，从而让这种公益的行为真正发挥作用。
据《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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