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教”职业 优秀职场人士的鲜活故事，让偏远地区孩子的梦想，不因眼界而受到局限
一名外科医生正在和山区里的孩子分享自己的职场故事。 受访者供图
在云南支教的两年经历，让杨雪芹发现，对于不少缺乏学习动力的农村学生而言，相比教他们如何学好每一门课程，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而学更加重要。
支教结束后，杨雪芹先后做过筹款专员，和朋友一起创过业，但终因放不下支教时的这个“发现”，踏上了公益创业的道路。
2015年，她和朋友发起成立了一个关注中学生成长与发展的非营利项目——途梦。该项目旨在邀请各行业优秀的职场人士，通过在线视频的方式，向偏远地区的学生分享自己的成长经历和职场奋斗故事，帮助那些因经济欠发达而陷入信息闭塞的学生，开启职业的无限可能。
“让每个孩子的梦想不因眼界而受到局限。”28岁的杨雪芹说。
有些孩子辍学了，原因并非贫困
2012年，大学毕业后，杨雪芹作为“美丽中国”支教项目的一名支教老师，来到大山深处的大朝山中学。
这所位于云南省云县的乡村学校，学生中大部分是留守少年，学校的成绩常年在全县排名垫底。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杨雪芹把所带班级的地理课成绩从全县最后一名拉到了前几名。
可这并没有让她高兴，因为她发现，这仍然无法改变当地学生高辍学率的现状。“我当时带的一个班，在两年时间里，学生人数从68人减少到了30人。”杨雪芹说，更让她惊讶的是，辍学的主要原因并非贫困，而是学生自己不想读，“他们觉得‘读书无用\’，还不如早早地出去打工挣钱。”
“他们需要一个梦想，一个未来自己做什么的梦想，这样才可以让他们拥有学习的内动力。”杨雪芹开始思考开发一套教学工具或者教学方法，去激励学生更有热情地学习。
支教结束后，杨雪芹先是在“美丽中国”做了一段时间筹款专员，后来又和两位同学一起创业。期间，她认识了南开大学学生就业指导中心副主任王建鹏。
在教授高校生涯教育课时，王建鹏也发觉，学生对未来迷茫的主要原因是来自职业信息不足导致的不自信。“尤其乡村的孩子，既没有资源去了解世界的多样与丰富，也不曾思考过自己的可能性。”
两人的感受也得到了数据的证实。2013年，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联合日本青少年研究所、韩国青少年开发院以及美国艾迪资源系统公司共同发布的《中美日韩高中生毕业去向和职业生涯教育研究报告》显示，中国高中生接受职业与毕业指导的比例只有33.1%，远远低于其他3个国家的比例。
“尤其是农村学校，职业生涯教育几乎处于空白状态。”杨雪芹说，她和王建鹏一拍即合，决定创办一个公益项目，“为中国欠发达地区的学生，补上职业生涯教育这一课”。
除了打工，未来还有多种可能
杨雪芹给这个项目起名叫“途梦”，意思是“上路追梦”。2015年10月，通过公益众筹平台，杨雪芹她们筹集到了10万元的公益启动资金。在之后的一年时间里，项目又相继得到了多家公益机构的支持。
在项目正式启动前，杨雪芹还专门对市场上已有的生涯教育模式进行了考察。她发现，做职业生涯教育的机构和企业主要集中在自我认知领域，比如职业性格测试、兴趣开发，等等。而做职业外部认知的，采用的主要是线下的模式，比如将学生带到企业去参观，或者将家长与校友请到学校来交流。
“这些模式覆盖面都相对有限，而且由于教育资源的不均衡，偏远地区的乡村学校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杨雪芹说，因为缺乏专业培训，请来的嘉宾往往讲得很高大上，学生听不太懂。
于是，她们决定用网络直播的形式来做职业生涯教育。刚开始时没有人，杨雪芹只能发动身边的朋友和校友来参与，然后通过滚雪球的方式，去激励更多的优秀职业人士参与进来。
嘉宾有了，还需要学校方面同意。刚开始推广项目时，一些学校以为她们是给机构打广告，还有一些学校觉得这没什么用。
“对一些学校来说，和考试科目相关的培训来得更实在。”杨悦告诉记者。杨悦和杨雪芹一样，也是“美丽中国”的支教老师。2017年，她加入途梦，目前负责项目的运营、推广和宣传等工作。
她们只好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去沟通、说服，“只要能争取到一次机会，学校觉得好，留下了好口碑，就能慢慢打开局面。”
截至目前，已有超过150个职业的500多名优秀职业人士参与到直播互动中来，24个省份200多所学校的5万多名学生因此受益。
分享的职业中，既有神秘的特种兵战士，也有酷炫的女飞行家，既有学生们眼里“能挣大钱”的企业家、创业者，也有专业岗位来的医生和律师……
“选择职业的标准，并不是什么高大上就挑什么，而是会尽量将社会发展趋势和学生自身兴趣结合起来。”杨悦说，来分享的嘉宾需要热爱自己职业，有公益心，还要具备一定的表达能力。
杨雪芹认为，让尽可能多的优秀职场人士和学生们互动交流，能够打开学生们的视野，让他们知道除了打工，未来是有多种可能的。
鲜活的故事，给了奋斗的方向
目前，途梦的一节职业生涯规划课程时长60分钟，其中有40分钟分享和20分钟互动。嘉宾分别按照职业的内涵、困难、发展潜力、追梦指引等四大版块来向学生介绍。而途梦的课程编写组也有高校专业教师负责指导，为了保证课程质量，嘉宾一般需要先试讲两三次。
杨悦说，对偏远山区的学校而言，这些课程绝大多数是免费的，但为了维持运营、扩大规模，途梦也开始推广付费课程，“一些公益机构会给它们合作或资助的学校购买，一些条件较好的学校也会花钱来买”。
“我们希望学生们能尽可能地知道，一个职业真实的样子。”杨雪芹说，由于信息不对称，偏远地区的孩子知道的职业信息，“往往很表面，只看到了这个职业光鲜亮丽的一面”。
以职业电竞玩家为例，2017年12月7日，途梦邀请了一名职业电竞选手和4所中学的2500学生进行分享。嘉宾宋航峰在分享环节专门设计了一个小游戏。他让所有的学生两人一组，一人拿尺子，一人将手放在尺子末端，拿尺子的人突然松手，另一人用最快速度捏住尺子，然后测量尺子下滑的距离。
宋杭峰说，会打游戏不代表能当电竞选手，职业电竞对身体机能和反应能力的要求非常高，有些选手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在同伴说“放”的瞬间用食指和中指夹住。
他还介绍了电竞选手的生活日常：“每天10多个小时的训练时间，长期保持一个姿势”“比赛时，如果没有成绩就没有工资，很难体验到玩游戏的快乐”……
分享结束后，老师搜集了学生的反馈意见，很多梦想把打游戏作为自己未来职业的学生表示，“还是要好好学习，游戏只能是业余时间的消遣”。还有学生看到分享嘉宾完成从“坏学生”到比赛冠军的转变背后是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写下了“所有的成功都没有捷径”的体会。
“这些信息很多是当地老师无法提供的。”杨雪芹说，这些来自鲜活生命的故事，不仅让农村学生近距离感知了职业，也给了他们奋斗的目标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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