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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澄:繁花落尽,回望岁月

淄博晚报 2017-03-24 15:23 大字
□张玉瑶

一部横空出世的《繁花》,获得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也将《上海文学》编辑金宇澄从文学的幕后带到了台前。满纸繁花落尽后,金宇澄停下虚构的笔,转而写了一段真实的历史。主角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一对在革命时代中经历过血和牺牲的、却又热爱生活的年轻人。书写的姿态,是“回望”。历史如何存在,并提供真实?《繁花》中,人物皆“不响”。《回望》中,金宇澄写道,“一切已归平静”。

在一切已归平静时回望

金宇澄的父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他是老二。1951年生大儿子的时候,因母亲的工作当时忙得不可开交,给孩子起名“芒芒”(忙忙);次年生二儿子的时候,因为生产舒服顺利,给孩子起名“舒舒”。那段时间,是老金家难得的一段平稳时光。几年前,从事中共地下情报工作的父亲正出生入死;而三年后,父亲又被突然从家带走,接受了长达一年半的隔离调查。惊魂未定的母亲一边担心丈夫安危,一边咬牙用微薄的工资抚养一大家子人。

这一切,直到很久之后才再度平静下来。《回望》的第一章,就叫做《一切已归平静》。“平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晚年的观视。一生在革命风雷中锤炼自己的父亲,老境到来时,喜欢和曾经的朋友、同志互相寄寄明信片,“讲无数旧话”,直到一个个友人离世。他还会伏在一部缩字本的《廿四史》前,用放大镜看那些小字。金宇澄情绪复杂地写道,“在漫长的人生中,已无法再一次寻找他年轻时代的神秘未来,只能在放大镜下,观看密密麻麻的过去”。

父亲于2013年去世。金宇澄找出父亲的书信、日记、笔记,以及关于父亲所在特殊系统的资料,择取、拼贴,添加进了自己对于父亲的观视和叙述当中,“远看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如何应对他的时代,经历血与牺牲,接受错综复杂的境遇和历史宿命”。这一部分内容曾以《火鸟——时光对照录》刊于《收获》,也成为《回望》一书的第二部分《黎里·维德·黎里》。

父亲走后,母亲情绪很差。金宇澄陪她翻看旧相册,向她问及往事。他请母亲以照片为序,记下曾经的时间和细节。近90岁的母亲认真地做了起来,废寝忘食,这件事让她内心平静。母亲的两大本剪贴,呈现出“一个上海普通女孩的时光之变”。她的口述,成为了书的第三部分《上海·云·上海》。

黎里的维德,上海的云

在儿子的书里,父亲的故事,叫《黎里·维德·黎里》;母亲的故事,叫《上海·云·上海》。两部分标题十分对仗:“维德”是父亲从事地下工作时的化名,后来母亲也一直这样叫她,而“黎里”是维德的故乡江苏吴江黎里镇;“云”则是母亲初二时为自己改的单名(多年后她想起来,觉得这个字有彷徨无定之意),她生长在上海,家里开着银楼,是资本家小姐。原本平行的两个人,在特殊的时代中,在彼时交织着革命与浪漫的上海,并不令人意外地产生了交集。

和父亲的传奇人生相比,母亲的经历便单纯多了——然而并不简单。外祖父的“老宝凤”银楼在虹口颇有声名和收益,她从小衣食无虞,在学校里也是上进的好学生,思想进步,参加戏剧社,酷爱读新文学。1945年夏秋之际,正逢日本投降的万众欢腾中,她中学毕业,考上了私立复旦大学中文系,并在朋友家里认识了陌生男子程维德。

上海解放后,母亲选择从复旦肄业,参加了华东军政大学的短期训练班。1950年回上海,和父亲一起在上海总工会工作,两人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此后的岁月,伴随着“运动”、“学习”、“肃反”、“下放劳动”这些关键词,这一对夫妻的工作生活,牢牢印合着大时代的车辙。

1955年,父亲突然被从家带走,上面说是去北京出差,谁知一去无确切消息,夫妻仅能靠有限的通信来维持。终于有一次,担忧而敏感的母亲发现,丈夫信中写到“天降暴雨,突发惊雷”,和当时上海的天气一样,方确信父亲就在上海,被人隔离,不能回家。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按捺住疑惑,在回信中向父亲讲一些家长里短,讲兄妹三人的成长细节。一个28岁的姑娘,一个年轻的母亲,在特殊的年月里,只能用隐忍的方式来熬过心理的痛楚,等待和家人的团圆。在大时代的洪流中,他们如何处理属于个人生存的问题,才是最产生意义的部分。

不标准的“非虚构”

《回望》一书附有许多特别印制的旧照片、旧资料等,手感粗糙,仿佛历史的触感。还有一张金宇澄的手绘上海地图,标出父母曾居住、工作过的地方,共有三十处之多。

这本书共四章,用了三种叙述文体。父亲的记录和资料,母亲的口述,金宇澄自己的叙述和观察,三者交汇,从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和画面中,仿佛听得见历史的喧哗声。

这种喧哗,有时甚至互相龃龉,几相对照,能清晰照见谁的记忆不完整,甚至出了差错。但金宇澄没有去纠正这些不一致的痕迹,他刻意留在那里,保留了“现场感”,也保留了某种“寻找”的姿态。

从本质上说,这是一部近些年十分流行的“非虚构”,但从形式上说,又和别的非虚构十分不同,金宇澄承认这不是一个“标准的非虚构文体”或“人物传记”。在他的关于父母故事的叙述里面,在“意义”和“意思”之外,余有许多的空白,有充沛资料则写,无则不写,并不刻意将这些空白填补弥合起来。作为一个小说家,他始终保留着对于“文体”的最大兴趣,那种“七嘴八舌”的材料杂糅,或可显现一个典型的小说家而非典型的调查记者、传记作家、非虚构作者等面对和处理历史真实的方式。

金宇澄说,他向来不太爱看头头是道或者前后逻辑性非常强的历史,反而特别喜欢钟爱一些细节、一些灵光一现的段落。“人与群的关系,人与史的碰触,仿佛一旦看清了某些细部,周遭就更是白雾浑茫……万语千言,人只归于自己,甚至看不清自己。”最后一节《我们回望》里如是写道。这些“细部”,容易风化,容易被遗忘,但它们又往往会成为个人最值得珍藏、回望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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