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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年版除了盐商扬州的市民阶层也有挂字画的习惯

潍坊晚报 2016-10-25 14:38 大字

(上接2015年9月14日A12版)

除了盐商,扬州的市民阶层也有挂字画的习惯,一是他们懂,即使不懂,似乎觉得挂上字画也体面一些。有谚语云:“堂前无字画,不是旧人家。”所谓“旧人家”,乃年代久远之家,有根基之意。“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嘛!故“旧人家”又有书香门第之含意。他们知道有了文化,也就有了地位。

有了这样一种氛围和底蕴,再加上皇帝南巡的催化,就出现了扬州经济的畸形繁荣和文化活动的空前高涨。前文说过,康熙帝南巡已大使扬州受益,乾隆帝第一次南巡是公元1751年,在扬州一住就是半月,以后几次南巡,每次都在扬州驻跸。乾隆十分愿意展现自己的才气和文化。要接待好乾隆帝,修路建桥是必须的,沿途的景点旧的要修,废的要建。更重要的是关于文化的设施,文化的活动,文化的产品,都要搞得好好的,每次还要有新东西,绝不能只拿老的旧的去凑合。官员们忙,忙得不亦乐乎。盐商们也忙,他们为了乾隆高兴,积极地承办差务,给政府赞助,他们知道伺候好了皇帝花再多

的钱也值。皇帝一句话,给了政策就有了钱。乾隆在保障湖(今瘦西湖)游赏,看到湖上桥亭相映,亭水相融,有北京北海之风韵,只是没有白塔,便随口说了一句:“此地颇似北海之琼岛春明,惜无喇嘛塔尔!”盐商们认为这就是圣意,必须立即跟上,马上在保障湖侧建喇嘛塔。可盐商们无图纸、照片可参照,便花钱买通皇帝内侍,弄来了图纸,连夜兴工建造白塔。不久塔成,龙颜大悦。乾隆称赞“盐商之财力伟哉”,下旨免除本年两淮盐民的税款,赐给盐商总会会长江春一个布政使的虚衔,又下令“每引加斤”[1],减了盐税。盐商们赚了钱,老百姓也得到了一些好处,这里的经济能不繁荣吗?

乾隆来了,文人们也忙。他们忙着献诗、献字、献画。如果得到了皇帝的称赏,那也是无尚荣光的事。自己的诗文、书画价格还要再涨。即使不涨,也觉得光彩。文人墨客能不殚精竭虑而为之吗?顾于观献诗给乾隆,乾隆一高兴赏缎一匹,大荷包一对。李葂献诗,乾隆看了觉得有些寒酸,不够大气,但也赐了一对荷包。文人们不用清高,除少数坚决不与政府合作者外,能因诗文、书画得到皇帝的当面称赞和亲手恩赐,夜里睡觉都要笑醒的。就是这样一个环境,扬州的文化能不繁荣吗?文人能没有地位吗?

扬州经济文化繁荣,聚集了大批文人。诗人袁枚、词人厉鹗、史学家全祖望、学者杭世骏、戴震、钱大昕先后旅居扬州,以“八怪”为主体的画家们把扬州视为展现才华的舞台、卖字鬻画的市场。据资料记载,安歧刻《孙过庭书谱》,袁枚就题了“乾隆五十六年某月某日随园袁某印可时年七十有七”二十二字,得润例两千两白银。一个较有名气的画家收入怎么样呢?用板桥的话说“笔租墨税岁获千金”。岁获千金是什么概念?清乾隆时期一个知县的年收入包括正俸和养廉银就一千多两银子。一个画家相当于一个知县的收入,扬州能养不住文人吗?文人在扬州卖文、卖字、卖画已经成为一种正常。布衣黄慎从福建两度到扬州卖画,在扬州娶了大妇小妇。谢堃在其《书画所见录》中这样记载黄慎:

慎字慕懋,一字瘿瓢,福建闵县人。初至扬郡,仿萧晨、韩、范辈,工笔人物,书法钟繇,以至模范山水,其道不行。于是闭户三年,变楷为行,变工为写,于是稍稍有倩托者。又三年变书法为大草,变人物为泼墨大写,于是道之大行矣。盖扬俗轻佻,喜新尚奇,造门者不绝矣。瘿瓢由是买宅娶大小妇,与李鱓、高翔辈结二十三友,酬唱无虚日。郑板桥赠其诗曰:“闵中妙手黄公懋,大妇温柔小妇贤;妆阁晓开梳妆罢,看郎调粉画神仙。”纪实事也。

这段话,把扬州的时尚,以及画家们如何适应市场的需求,调整自己的书风画风,赢得销路,然后致富成家的过程说了个清楚。

渐渐地画家与买家讨价还价也不算什么羞耻事了。住在扬州的陕商员获亭,向华喦要了一幅画,送去了六两银子,华喦老不高兴,直接写信给员获亭:“蒙赐,谢谢。但知己良友本不当较论,六两,弟仅得本耳,非敢赚先生之利也。今九申,即九色矣。希大方慨全其数,则叨惠殊深。”这则故事见《明清画苑尺牍》,大致是可信的。设想一下,如果华喦和郑板桥一样,挂上一个“润例”,就少了许多麻烦。

我们再看板桥的家境。板桥辞掉真州的教馆到扬州卖画,没有想什么卖画体面与否,只要能卖出去就好。自己擅画兰竹,扬州人不大买账,他大有“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的感慨。中了举人,中了进士,情况好了一些,可卖字卖画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做了官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些耻于卖画了,他在范县、潍县任职十一年,有许多关于板桥写字作画的逸闻趣事,但没有涉及如何卖画。可是不做官了,官俸没有了,又没贪下一点,以备养老。眼下虽没有落拓扬州时那样狼狈,但家中并不阔绰。在杭州卖画挣了几十两银子,赶快寄回家去,附的家信中洋溢着兴奋,足见谋到一点银子,对告归后的板桥是多么重要了。

板桥在六十六岁时写给柳斋的信中先述至情友谊,在信结束时写道:“老弟屡过敝邑,未展一饭之留,深为歉疚。”如果是宽宅大院,家境优裕,能不留朋友吃顿饭吗,或者说柳斋屡过兴化能不叨劳吗?板桥有三个女儿,在六十六岁这一年,二女儿出嫁,适袁氏。以板桥的性格,画一幅画送给女儿是很正常的,可画上题的诗却是不大正常了,诗云:

官罢囊空两袖寒,聊凭卖画佐朝餐。

最惭吴隐奁钱薄,赠尔春风几笔兰。

乾隆戊寅,板桥老人为二女适袁氏者作。

这首诗诉了自己的穷,与女儿的喜事是不大协调的,可这是家境的真实。

我们再从板桥给焦士纪的一封信来看板桥的家境。信是这样写的:

早间遣奴子送墨兰一幅,想已呈览,乞为教正。不过糊墙粘壁之物,未足入高人赏鉴也。汪锡三兄家开吊,弟为治宾[2],仍须白里外褂。去年所借宫绸裌套,祈发来手[3],用后即赵上[4]。待雪晴后,更当谋一聚之欢也。

弟板桥郑燮顿首五斗[5]老长兄前。庆余。

板桥要为亲戚招待客人,想穿着体面一点,向焦借衣一件。一封信中叙了两次相借,如果衣橱里挂得满满当当,按需选用,何苦如此?

板桥有一方白文印,文曰:“吃饭穿衣。”衣食住行是人生之必须,须臾不可稍离。不做官了,没有借字画敛钱之嫌;家境不好,吃饭穿衣需钱;年大力衰,生命需要爱惜;让艺术得到合理报酬,合天理亦不违人心。把自己的心理底价公之于众,在金钱面前一视同仁,既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伟大之举,却也不是一件低俗的事。这是艺术公开走向市场的标志,也是板桥天真、率直的体现。

注释

[1]每引加斤:盐税以“引”为单位纳税,一引约三百斤。每引加斤,实际上就减了盐税。

[2]治宾:亦曰治客,即招待客人。

[3]来手:派遣来的仆人。

[4]赵上:完璧归赵之意。

[5]五斗:即焦士纪,镇江丹徒人,修《金焦二山志》。

第二十五章老笔非凡

渐进晚年的板桥,就像一杆迎风挺立的老竹,竿劲节圆,在艺术的天地里,沐风浴露,磨砺精进。他在一首题《竹石图》的诗中写道:

七十老人画竹石,石更崚嶒竹更直。

乃知此老笔非凡,挺挺千寻之壁立。

诗中透着一种豪迈的气概。

这时的板桥,已是声名远播,画价高扬,衣食住行无忧,气定而心闲的境界了。他在为乃心作的《竹石图》上题道:

虬松怪石,异草名花,画槛朱楼,斜阳曲沼,此富贵人之园亭也。贵者骛于朝而不得归,富者骛于市而不得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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