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滩的前世今生
截断渠江的四九滩电站。
↑三台发电机组已发电近30亿度。→“四九滩电站”由邓小平胞弟邓垦题写。
□本报记者 兰宇 李倩 文/图
在广安十六景里，渠江四九滩独占“篆水呈祥”、“龙镜清光”、“曲水流觞”三景；如今，急流险滩已被人类征服，一座电站屹立渠江，将滔滔江水转化为万家灯火。5月8日，“两江行”采访组来到广安老城，对四九滩的前世今生进行了探访。
险滩因风景闻名十六景中独占三
如今的四九滩，水流平缓，除了枯水期能见着水底的一些乱石外，已很难有人把它和滩险联系在一起。
四九滩，过去的人们称之为“三十六滩”，因一段凄美的传说而得名。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长年在外拉船的张姓纤夫，在经过这处险滩时被急流冲走，他的妻子便带着儿子，每天守望在滩边，盼望着丈夫归来。有一天，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儿子抑制不住对父亲的思念，大声呼喊着：“爹，你在哪里？”随后挣脱母亲的手，发疯似地跑到滩边，跳入急流中。待其母追到滩边时，儿子已化为一条蛟龙，一步一回头，向其母告别。每回头一次，就冲起江水向外溢，儿子一共回头三十六次，此处故名“三十六滩”。
尽管只是传说，但四九滩的险却是真实存在的。“四九滩紧邻广安东门码头，过去陆路交通还不发达的时候，这里的漕运很红火。从达县、渠县等方向来的船只，若要顺利到达重庆，必须将船停在上游杨森花园对面的护安沙坝嘴一带，请附近熟悉四九滩水情的许氏族人放滩，才能顺利过滩。”5月30日，今年82岁的广安区退休干部苏理培向记者介绍，因为放滩行业的兴盛，许氏族人还成立了合作社性质的放滩工会，“但仍有不少船只在此触礁、沉没，导致船毁人亡。”
因为滩险，水下地质情况复杂，也成就了四九滩独特的风景。广安十六景里的“篆水呈祥”、“龙镜清光”、“曲水流觞”三景，都曾出自于四九滩。
“篆水呈祥”位列十六景的第二位。据史志记载，每到冬月枯水时节，四九滩就有石碛冒出，平坦而光滑，水深亦不足一尺。每当日光映照之时，金波闪跃跳动，甚是好看，其时若登临山处，则看见渠江曲折宛然如同篆籀，浓洄波面，好像在自然书写篆字一样。明御史吴伯通曾投以糠秕，篆成“石谷”二字，因号“篆水”。若待到暴雨停歇、天气放晴之时观景，当见红彤彤的太阳挂于天际，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渠江两岸，渔歌唱答，百鸟齐鸣，好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故人们称此为“篆为呈祥”。史书记载的这种奇观，不是常年能见到的，遂引得不少历史名人题诗作记。清乾隆年间任广安知州的陆良瑜有诗写道：“历到名滩胜概兼，沙明风细碧波湉。文章一任纵横趣，寄语霜毫莫漫拈。”明代杨瞻在广安巡视时特地写下了《篆水呈祥》的五律：“图书出河洛，不知有灵水。神篆浮中流，何物乃能尔？石谷献嘉祥，乾坤洩妙理。唯愿江心字，年年常如此。”
“龙镜清光”是险滩构成的另一景。在四九滩错落盘石之间，其中有两石涡相连，中通一窍，每当太阳出来时，圆如明镜，清光鉴人，因名“石明镜”，俗称为“石门镜”，传说在水满时可反照广安城一角，系广安一大自然景观，称为“龙镜清光”。早先在石明镜旁，刻有“石明镜”三个隶字，后湮灭。
这里还是古时文人雅士玩“曲水流觞”的地方。四九滩水流湍急，形成各种形态的涡渟渠别，其中有两渠相距二尺多，约深半尺，弯弯曲曲，在错落滩石间缓缓流淌，故可作流觞之妙用。在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时，文人雅士总爱邀约在此聚会，仿王羲之兰亭修禊之盛举，作流觞曲水之雅乐。相传宋大观及嘉定年间，知军事宇文龙、承务郎张庭坚，都曾邀约在这弯曲小渠旁吟诗唱答。四九滩上作流觞曲水，必定要水冲流形成小渠方能有那种味道，故很难有那机遇。而真正的“曲水流觞”，据考证，实际在上游的流杯滩。
开工之路尽坎坷征服险滩建电站
新中国成立后，各项事业百废待兴，广安电力供应严重不足。“1960年前后，时任四川省省长的李大章到广安县调研时，认为四九滩处水流湍急，适合建水电站。”6月1日，今年86岁的广安区退休老干部谢世清回忆道。
1961年，南充地区成立了四九滩水电工程筹建组，由一名副专员担任指挥长，地区计委主任李雪峰和时任广安县副县长的谢世清等人担任副指挥长，并启动了工程的水、电、路“三通”工程。“由于经济落后，国家项目批不下来，省上建议停工。”谢世清说，当时中苏关系恶化，国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经济非常困难，停工时连工人的工钱都无法给付，只能让他们出售打下来的条石，再由县上划拨一部分资金，解决工资问题。
四九滩工程首次动工不久就被叫停，但广安人并未放弃这个工程建设，并启动了第二次动工。根据广安爱众股份有限公司四九滩电站站长罗建国提供的一份资料显示，四九滩工程的第二次动工是在1965年。而曾在四九滩工程第三次动工期间担任过副指挥长的苏理培则回忆，第二次动工是在“文革”后期。尽管年份上有出入，但可以肯定的是，四九滩工程经历过三次动工，两次下马，原因均是资金不足，且项目争取不下来。
“四九滩水电工程项目的第三次动工，与改革开放初期四川省委书记杨超的一次调研密不可分。”苏理培回忆说，当时，杨超带领省级部门相关专家，从渠江上游的州河、巴河沿江而下，一直到合川渠江口进行考察，决定对整个渠江干流实行梯级开发，四九滩航电项目位于第四级。于是，四九滩工程的第三次上马再次提上日程。上马的前期工作，从1984年开始启动，并顺利成为“七五”计划中省内中型地方电力建设重点项目。
“虽然被列入了规划，但从项目获批到启动建设的过程，是非常曲折的。”苏理培告诉记者，“七五”计划中，全省共规划有三台文峰、射洪螺蛳池、宣汉江口和广安四九滩四个中型地方电力建设重点项目，“其余三个电站的装机容量均在5万千瓦以上，而四九滩只有2.55万千瓦，达不到中型标准。”
尽管水电项目迟迟不能获批，但四九滩的航运项目得到交通部门的支持，并提出了以航促电的想法。“四九滩航电工程，实际上最先动工的是船闸工程。”苏理培说，但水电工程项目，仍在积极争取中。这一次，他们把争取项目的步伐迈向了北京。
“1988年下半年，广安县派去的工作人员，联系上了原籍岳池、已退休的电力部副部长陈伯村，由他找到国务院副总理、国家计划委员会主任姚依林，得到姚依林的重视。”苏理培说，1989年8月28日，四川省计委批准了四九滩水电工程的开工报告。
两年奋战终竣工小平胞弟题站名
项目获批不久，四九滩电站工程筹备组再一次成立，指挥长由南充地区行署专员冯希尧担任，广安县副县长欧儒荣任常务副指挥长，苏理培等人任副指挥长，建设队伍由凉滩电站的原班人马组成。各项工作准备完成后，1989年10月30日晚，渠江汛期刚过，四九滩水电工程正式宣布动工。
“按照预算，整个工程需要7000余万元资金，但省上当时只划拨了1000万元，剩下的要求县上自己解决。”苏理培告诉记者，彼时的广安县，财力相当薄弱，“想去租一辆挖掘机，对方要价每天1000元，只能作罢。就连去银行贷款，银行都不敢批，直到1990年下半年，才争取到农行、建行共3000万元的贷款。”
“工程下设木模、钢筋、石料安砌、混凝土搅拌、供电、质监等10余个组，各组每天晚上都要汇报进度，并安排次日工作。”苏理培说，由于资金不足，在无法使用先进设备的情况下，工程只能依靠土法上马。“挖掘基坑时的七、八万方石头，全靠人力抬上车。”尽管如此，工程进度并未减缓，到1990年2月初时，工程的基坑工程已挖掘完毕。
除了速度推进快，指挥部对项目质量的建设也是精益求精。“工程所需的67905方浆砌条石，由42万余块、体积为0.16方的人工打磨的标准条石组成。”罗建国1991年从凉滩电站抽调过来，负责四九滩电站的线缆安装，对当时的建设质量要求深有体会，“一个机墩需要浇筑多少混凝土，必须经过反复计算，如果稍微出现失误，就有可能造成工期延误和材料损失。”
正是在这种艰苦的条件和高质量的要求下，1991年12月26日，四九滩电站第一台发电机组正式运行。1992年4月8日和8月7日，第二、三台机组相继运行，成为“七五”计划省内四个中型地方电力建设重点项目中立项最晚、开工最晚、发电最早的项目。“四九滩电站全部机组的运行，年均可发电1.2亿度左右，对广安县的经济社会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罗建国说，目前四九滩电站已发电超过30亿度。
四九滩电站的建设，还得到了邓小平同志的胞弟邓垦同志的关心。谢世清回忆说，1990年（抑或是1991年），他到广州参加春交会，在回广安途经武汉时，前去拜访邓垦同志，向他汇报了广安正在修建四九滩水电站，并向他转达了县委县政府希望他为四九滩水电站题词等相关事宜。
“听说家乡在修建四九滩电站时，老人家非常高兴，但对题词显得有些犹豫，他认为应该由小平同志来题词。”谢世清说，但当他表达出县委县政府不想再给小平同志添麻烦，且小平同志已为萃屏公园和凉滩电站题过词后，“老人家取出文房四宝，苍劲有力地写下了‘四九滩电站\’五个大字。”如今，由邓垦同志题写的“四九滩电站”牌匾，仍悬挂在广安城北渠江北路四九滩电站的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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