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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女孩》作者丁燕迁徙东莞,对于我意味着重生

济南时报 2013-05-30 22:55 大字

流水线上的工厂女孩正在工作

□本报记者 韩双娇

作者档案

丁燕:诗人、作家。1987年开始诗歌创作。2010年移居广东东莞,系东莞文学艺术院签约作家。著有诗集《午夜葡萄园》,诗作入选百种诗歌选本,获多种诗歌奖项,2011年获“中国当代十大杰出青年诗人”;同时从事小说、散文、评论创作,著有长篇小说《木兰》、散文集《和生命约会四十周》、《王洛宾音乐地图》、《饥饿是一块飞翔的石头》、《生命中第一个365天》等。新书《工厂女孩》日前由铁葫芦图书出版。

丁燕的《工厂女孩》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非虚构写作。数百万从乡村奔赴东莞的女孩,固定在流水线旁,日夜重复机械地劳动,她们也有自己的青春和所思所想。丁燕潜伏在工厂中,既是为了深入最真实的工厂生活,也是为了追问裹挟无数人命运的现代化工业洪流。她说,从故乡乌鲁木齐迁徙到东莞,对她而言是一次重生。

对生活复杂性,作家要永不言放弃

记者:在书中,您把自己归类为迁徙者。最初为什么从新疆迁徙到东莞?

丁燕:2009年7月之后,我的写作进入瓶颈,大约一年时间,没有写出一个字。为了挽救自己,也为了挽救写作,我决定南迁。迁徙对于一些作家意味着死亡,而对另一些作家,则是重生。或者更武断一些:死亡的,是那些曾经在故乡有着强烈优越感的作家。

记者:您说到去工厂打工,是为了融入东莞。您觉得最后有没有通过这样的方式融入东莞呢?

丁燕:东莞是个融历史和现代双重元素的城市,为融入其中,我不仅去工厂打工,还参加白话班学习白话,看东莞历史文化书籍,和当地人交朋友。但是融入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两三年可以完成的,甚至需要十年二十年。但我的主动性,会让这个过程变得短一些。

记者:在您眼中,一个优秀作家的标准是怎样的?

丁燕:面对生活的复杂性,永不言放弃。

记者:能简单概括一下您看到的工厂女孩的生活吗?她们的工作时间还有生活细节等。

丁燕:通常,工人一周工作6天,每天工作11个小时,月工资在2500元至3000元左右。这是正规大厂的标准,很多小厂很难照这个标准执行。女工劳作一天,最渴望睡觉。周末最开心的是出去吃饭和买衣服、化妆品。还有人买鸡蛋做面膜。她们的话题似乎更家常,少有谈政治和艺术,集中在吃、穿、教育、养老等。

记者:您是70后,据您自己的观察和体验,改革开放之后的女工可以分为几代,大体有什么样不同的特征呢?

丁燕:大致可分为两代:60后、70后属于一代;80后、90后属于一代。前一代女工更“忍辱负重”,后一代则更看重自我发展。但是这两代人有很强烈的冲突。

在繁重劳动中发现生命细节

记者:您是诗人,在《工厂女孩》中,您的文字也有诗歌的影子。我好奇在那样繁忙和辛苦的生活中,也有诗意吗?

丁燕:诗意不仅仅面对红花绿叶时才产生,诗意有时也会在冰凉的机器齿轮上产生。诗意不是虚浮的讴歌,而是对生命细节的发现,并以文学的、艺术的方式,把它传达出来,挽留下来。城市之美需要我们慢慢发现。

记者:在中国,有千千万万的工厂女工从事着繁重的工作。您对这个群体的态度和感受是怎样的?

丁燕:女工如“地母”,处于支撑中国巨型金字塔的最底部。她们为生活在奋争。她们如此之坚韧。她们离我们那么近。她们的生活一定要得到改善。她们就是我们。

记者:经过这样一段经历,您是否认为知识分子在审判他人脱离了实际?如果您是一个真正的工厂女工,您觉得怎样生活才是有希望的。您会怎么做?

丁燕:读书人容易在书本中迷失自己,认为书本已写尽人间。在农业社会,生活变化不是很激烈,书本知识显得很够用;但是工业社会的到来,让整个中国天翻地覆,无论生产方式,道德体系,价值判断,都发生了巨变。如果不能投身生活现场,很难知道此刻中国,已发生怎样的巨变。新闻会更多关注社会突发事情,但我更关注普通人情感世界的变化。这个幽微地带,需我们不断探寻,审视,凸显,才能参悟此刻中国。

像我这类几乎是“爬书虫”的人,很少从事大规模体力劳动。对劳动的陌生,让我们在对他人生活境遇做解释时,总会有偏差,因为会有莫名的道德优势。这很可怕。如果你在站立工作11个小时后,想到的可能不是去健身房,而是倒头就睡。工人需要什么?他们也许需要更合理的制度,而不是表面花哨的那些装置。

记者:在工厂中,你真正融入了女工的群体了吗?您平时和她们聊什么?她们把您当成一个怎样的人来交往?

丁燕:在工厂,我是普通女工,和大家一样,没有人会特别照顾我,我一样要完成规定的任务,做了不良品要返工。因为我不是靠介绍来到工厂的。我是拿着身份证,在工业园四处寻找,才找到工作的。大家会聊很日常的话题。她们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干活不那么利索的女工来对待。

微书摘

工厂女孩的生存细节

●“我目睹她们——— 那些拥挤在拉线旁的女工,海浪般喑哑、幽深、庞大,脸色灰黄,油垢满面,穿着不成样子的工装。有人把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臂,有人把领口敞开,有人趿拉着塑料拖鞋。自进厂那刻起,她们便失去了名字,而成为工牌上的那串数字。为打发机械劳作,她们总是低声聊天,满嘴俚语,互相调笑。”

●“在拉线上,每个人都是固定的螺丝钉,每个工位,都被清晰而准确地规定好身体应该采取的姿势。工人们仅仅被训练成某道程序的专家,而很少能掌握整个工艺流程。一个人,只要足够细心和遵守纪律,那么他所需要的,便是机械地重复、重复、再重复。每个身体都被训练成没有思想的身体。每个人都是有用的,但却并非不可或缺。”

●“这种工作的恐怖,不在惨烈,而在消(。注塑机在规定的时间开机、出货;接着继续,开机、出货。时间被切割成块,方方正正,不多不少;同时,也将人的身体切割成无数个格子,放在规定尺寸中。这种活计若只坚持几分钟,并不会感觉疲倦,可1个小时呢?5个小时、11个小时呢?若去上厕所,那机器还在扑通扑通往下掉货,如果想偷懒,货就会明显地积压下来,招来组长臭骂。工人在车间存在的理由,只有一个:重复、重复、重复地干活,让一个简单动作,一万次乘一万次地,重复再重复!最终,工人变得和注塑机一样,一起动作、呼吸、旋转。” (摘自丁燕《工厂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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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虚构写作这几年“爱打工”

非虚构写作,意味着写作的内容和记录都要确保真实性,建立在调查、研究或者实地采访基础上。如果对近几年中国的非虚构写作进行少许研究,就会发现,非虚构写作这几年特别“爱打工”,就是尤其关注打工群体。

这几年,关注中国打工群体的非虚构写作,除丁燕的《打工女孩》外,还有梁鸿的《出梁庄记》、吕途的《中国新工人:迷失与崛起》,潘毅的《中国女工》以及张彤禾的《打工女孩》等。这几本有关打工者的书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由记者、作家撰写的,虽然是纪实作品,却难免带有个人视角和文学色彩,比如《打工女孩》、《工厂女孩》、《出梁庄记》。还有一类是学者的著述,他们多为社会学出身,具备理论素养和田野调查的经验。比如《中国新工人:迷失与崛起》的作者吕途,而《我在富士康》的4位“编著”者卢晖临、郭于华、沈原等,是社会学界的名家。这类书虽然也记述打工者故事,但与纪实作品还是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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