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货币政策的新动向
■易观楼市
■易宪容
我在年初就指出，尽管市场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上任的第一天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但美联储货币政策的转向是不可避免的，而这种转向开始会是渐进的，鲍威尔一旦实权在握，其转向会十分明显，会与前两届由书斋出来的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和耶伦会很大不同，更会接近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的风格，所以市场得密切关注这种动向。
鲍威尔上任之后，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基本上是萧规曹随，坚持了美联储货币政策正常化步伐，并略微显出鹰派的态势。特别是这段时间，天人相助，美国的GDP增长、就业率上升、通货膨胀水平都表现近年来的最好水平。比如8月28日公布的美国8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创18年新高。纽约经济咨询商理事会公布8月消费者信心指数，从7月的127.9点上升至133.4点，创2000年10月来新高，反映美国经济持续成长和低失业率等让民众看好前景。
而标准普尔/席勒（S＆P/ Case-Shiller）全国房价指数6月年增6.2%，低于5月的年增6.4%。10大城市房价指数年增6%，低于5月的年增6.2%。20大城市房价指数年增6.3%，也低于5月的年增6.5%。这显示了美国房价上涨幅度出现减缓。即整个经济形势好，民众对经济前景有信心，但房价却上涨速度下降。这种经济才是稳定健康发展之势。
而全球的资金特别是新兴经济体的资金正在源源不断涌入美国市场。国际金融协会（IIF）的资料显示，美国债券占全球债券基金资产配置的比重在8月升到62.6%，是2010年来最高。尽管最近美元指数有所下跌，但是上面这些基本面的因素使得美元强势还在继续。投资者若看空美元，可能会面临不小的风险。
针对当前经济形势，在上个星期五（8月24日）美国杰克森（Jackson Hole）举行的全球央行年会上，鲍威尔首次以美联储主席身份参加会议，正是这次会议上，透露美联储货币政策正在转向的端倪。最近美国总统特朗普再度公开批评美联储，表明对持续加息“不高兴”，鲍威尔则趁着发表演讲为美联储利率政策撑腰，重申美联储认为仍要“进一步循序渐进加息”的立场。这也意味着9月份议息时美联储肯定要加息，以此来显示美联储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根本就不受美国总统特朗普言论的影响。同时，鲍威尔也强调未见经济过热，暗示美联储不会激进加息。所以，这几天美国股市指数应声而上。
还有，鲍威尔在这次会议的演说中也宣示了他领导下的美联储进行货币政策判断时有了新风向，不再那么依赖美联储近年常用的经济模型和理论，将更依赖现实经济数据的表现。因为理论和模型可能误导政策制订者。特别是当前经济市场形势及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情况下更应该如此。比如，网络技术下的新经济结构、信息传输的不同方式、目前的政治环境、全球各国之间的贸易摩擦等方面，都全面减弱了现有的货币政策对经济层面上的影响。如果央行的货币政策不改进，也就无法反映当前经济生活现实，更无法对市场进行有效的预期管理。
所以，鲍威尔比较赞同格林斯潘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做法，尽管当时美国同样持续稳定增长，但格林斯潘还是尽量避免加息。鲍威尔形容这是“风险管理”为本的货币政策。重申格林斯潘在那个时候认为的，美国迈进新经济时代，生产力上升，就算不急于加息也不怕刺激通货膨胀，尽量再等一次会议才决定，等到通货膨胀明显有压力才出手，结果证明格林斯潘的判断是准确的。所以，当前美联储要观看的“星星”却不断在移动，难以捉摸，一般货币政策会根据自然失业率、中性利率等来做决定，可是这些准则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比如，失业率要跌到多少才不至于让通货膨胀升温，没有一成不变的数字。所以，美联储不应该太着重揣测中性利率水平，而是应该根据经济数据的表现来做出货币政策的判断。这也意味着未来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正常化速度如何、周期有多长应该是相当不确定的，完全取决于未来经济变化的形势。
另外，根据美国哈佛商学院经济学家卡瓦洛（Alberto Cavallo）在年会发表的论文，美国通货膨胀率一直偏低是“亚马逊效应”所致。该论文指出，来自亚马逊经营模式令沃尔玛等传统零售业价格变动更是频繁，也令不同地点的商品定价更统一，导致美元汇率和汽油价格变动对零售价格产生更大的影响。这些都会减弱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影响，所以货币政策要进一步改善。
当美元在全球经济中占绝对比重时，美国的货币政策既是美国国内的货币政策，也是全球的货币政策。当美国的货币政策出现新动向时，我们货币政策最好的方式也顺应其趋势，这是我们应对美国货币政策变化最好的方式。所以，当前我们的关注点更应该放在美国实体经济的变化上，关注这些变化数据的移动，因为在这里将透露出美联储货币政策未来走势。而美国的货币政策决定了全球资金的流向，决定了整个全球金融市场的利益格局。
（易宪容，原中国社科院金融发展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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