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想出门，过年想在屋头过” 逆行的银发族，只为春节团圆
龙玉明老人在候车室候车
“生意好忙不过来，让我们过去顶一下。”
“小外孙还不满一岁，担心长途奔波对孩子不好，我们就去广东。”
……
临近春节，本是归家之时。然而近些年来，或受制于交通，或担心子女奔波，部分“银发族”逆着返乡人潮，向着儿女打拼的城市而行。◎ 川江都市报记者 刘明霞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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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保温杯，脚穿鸡婆鞋，背着背包，2019年12月31日早晨6点多，纳溪区渠坝镇的龙玉明老人出发了。7点左右，老人坐上了从打古镇前往泸州客运中心站的汽车。在那里，他将转乘长途汽车，目的地是湖北省天门市——老人儿子和儿媳开烧烤店的地方。
“挖完了红苕才过去的，他们生意还可以，就让我们老两口和孩子们过去过年。”老人此行是一个人，因为儿子烧烤摊忙不过来，让他先过去顶两天，老伴和孙子、孙女要等到放寒假后再到天门。
8点多，客车到了泸州客运中心站。到天门的长途客车要11点左右才发车，龙玉明在候车室找了个靠后的椅子，一个人坐着，等着。“不堵车的话，明天凌晨两三点能到。”老人说，自己没准备让儿子来接，“下了车打的过去”。
龙玉明老人今年69岁，这是他第二次去外地过年，上一次要追溯到十三四年前，“那时候儿子和女儿都在广东打工，我和老伴就过去了”。
老人说，自己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但是，“过年都要回家来”。
此次出门，老人特意看了黄历选了个好日子，“今天是出门的吉日”。老人包里东西不多，比较打眼的是一床电热毯，“听说湖北冷，就带上了”。为了减轻行李重量，老人比平时多穿了几件衣服，“套得上的都穿起走，冬天衣服放包包里占地方，还重。包里装着老伴刚煮好不久的鸡蛋和咸鸭蛋，一斤多饼干”。
除了衣物和吃食，老人没有带更多的东西，“现在物资多，哪里都买得到”。
“其实不想出门，过年想在屋头过。”老人说，自己和老伴在老家种着100多棵果树，果树下种着蔬菜，养着鸡鸭，“我买了社保，加上退伍军人的补贴，一个月有将近2000元，够生活了。”
“准备农历二月初就回来。”还未离开泸州，老人已算好了归期，因为农历二月，天气该暖和了，果树地里草长起来，需要打理才行。
和儿女们过年 要懂互相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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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到成都女儿家过年，等孙子学校放了假就出发。”2019年的最后一天，庞家夷在家中的书房里埋头作画，年近80岁的他，正在为《陆更夫传》画连环画。
“父母在的时候，都是回福集老家过年。”近些年过春节时，庞家夷或在泸州，或去女儿家。“女儿调到重庆工作之后，成都的房子基本上就是我和老伴带着孙子们去住，一应吃穿用具比较齐全，不用特意准备，也很方便。”
庞家夷已经规划好了出行的线路，“打的到隆昌，乘坐高铁到成都，只要40分钟就到成都了。然后转地铁，出了地铁口就到了。”不过，庞家夷的规划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有亲戚开车到成都，顺便搭上了老人一家。
以往在泸州过年时，庞家夷会把自己和老伴在泸州的兄弟姐妹都叫上，“过年团圆，就要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今年到了成都，江油的哥哥、重庆的女儿，也会聚到一起。
“年轻的时候，盼过年，穿新衣，煨鸡炖膀，吃得嘴角流油。现在都不准备了，啥子都买得到。”庞家夷说，以前过年走亲访友，会带些泸州特产，如今也省去了，“现在讲究营养美味健康”。
虽然人多，但是年夜饭都是在家里做，家人们觉得有哪样拿手的菜，都可以一展身手。“去饭店，始终不是自己家里，没有过年的氛围”。
在泸州时，过年的春联大都是朋友送的，去了女儿家，庞家夷干脆就和女婿自编自写，“小辈耳濡目染传统文化，也是一种教育”。
以往正月里，多是走亲访友。这几年，在家里过了春节，庞家夷和家人会出去旅游一趟，“去年去的云南抚仙湖，今年准备去峨眉山金顶看雪”。
和晚辈相处，庞家夷也有自己的秘诀，“互相迁就一下，尊重后辈，耍手机也好、玩平板也罢，他们有他们的空间，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都谈高兴的”。
带着岳母去儿女家过了近二十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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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泸县玄滩镇新屋村75岁的老人邱顶侠准备在自家过年。在自家过年这样的寻常事，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对于邱顶侠和老伴来说，却是稀罕事。“从1999年左右，就开始去儿女家过年，要么在云南儿子家，要么在成都女儿家。”
与别人家不同的是，去儿女家过年时，邱顶侠和老伴还带上了年迈的岳母。“我们去哪儿，老人就跟着我们去哪儿，在成都和云南都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人后来脑梗，半身瘫痪，行动不便，才回到了泸州，去年刚过了100岁寿辰。”为了让老人出行方便，家里准备了轮椅等出行用品，邱顶侠70岁的老伴也一直在母亲身边照顾着。
为什么这么多年会带着岳母去儿女家过年？四世同堂的邱顶侠说，一来自家条件比较宽裕；二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能跟老人相处这么多年是缘分，是运气；三来，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等后辈都比较孝顺，家庭和睦，“就是想要老人过得舒服”。
原因
银发族为何“逆向过年”？
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快点，车子要开了。”2019年12月31日上午9点多，泸州客运中心站里，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取过票，拉着编织袋、拖着大大的牛仔背包，匆匆登上一辆前往广东的长途汽车。
临近春节，像龙玉明老人这样的“逆行”银发族逐渐多了起来。泸州客运中心站客运科相关负责人介绍说，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老人们的出行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乘坐长途汽车前往儿女家的老人一般在过年的前几天达到顶峰，更多的老人则是被儿女用私家车接到外地。
“回来的票越近春节越贵。”一位前往宁波的老人告诉记者，2019年12月20日左右，因为老家房门坏了，他和老伴从宁波回来修缮了一下，当时回来的票价是378元，而他2019年12月31日从泸州前往宁波的车票是200元，价格是回来时的约一半。“一家人都在宁波，家中老人也不在了。所以回来把坏掉的木门换了，又回去过年。”
时间的宽裕，经济的考量，儿女们的身不由己，是不少老人选择在春节时“逆行”的主要原因，“从时间上和经济上来说，都是我们过去更合适。他们虽然挣钱不多，但是家庭和睦最重要。”龙玉明老人说。
也许对于老人们来说，虽然“逆行”并不容易，但是儿女们在的地方就是家，只要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总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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