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深圳护士长的口述:我在发热分诊处的一线经历
原创 盈照 三明治
本文作者盈照的妈妈是深圳市某大型医院骨科的护士长。2020年的春节很特殊,全国范围内新冠病毒引起的肺炎疫情愈演愈烈,所有区域内的大型医院,作为最直接和第一线病人接触的点,每天都会接收大量病人。面对潜在的病人、焦虑的普通人,还有家庭和个人生活与这个关键时期下的平衡,盈照的妈妈跟她聊了一下她在门诊分诊分检处工作的经历。
以下是她的口述。
采写|盈照
我是深圳市某大型三甲医院骨科的护士长,在医院已经工作三十年,经历过几个科室,目前在骨科从事临床护理工作。
我在发热分诊台第一天上班的照片
1月20号时,肺炎已经在武汉演变激烈,全国上下由于开始陆续出现病例也开始逐渐重视,尤其是一线城市的大型公立医院。为了更好地甄别普通肺炎与新冠肺炎病患,更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医院开会紧急设立了普通门诊发热分诊处。一般来说,发热门诊是主要收治发热病人的门诊,但是疫情的发生导致发热门诊病患突增,其中就会有新冠肺炎的病人,但是也有不是此类诊断的病人。这个工作主要是要通过系列的分诊从而区分普通病例,疑似病例,普通专科病例等,从而让最可能是新冠肺炎的病患得到最及时的诊治。
1月22日,发热分诊台正式成立,我成为这个岗位上第一个上岗的护长。这份工作对上岗的护士综合要求很高,尤其是与患者的沟通交流上,所以当时是紧急从有经验的护长们中间招人。当时医院紧急开会为这个新开的分诊台招募护长志愿者的时候,我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知道这次肺炎又是一次大型应急公共卫生事件,我便稍作权衡考虑之后就报了名。
分诊的过程很简单,但也需要很细心。遇上疑似症状的病人,来访的时间来访的每个病人,我都要进行体温测量、冠状病毒筛查的例行询问,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安排他们去哪个诊室就诊。初次开始,我就用自己的方法为后面上岗的护长梳理出了基本的工作方法和流程、班内工作的内容和步骤,物品使用与消毒以及与患者沟通的方法与技巧等,为接下来大批量接收门诊患者奠定了基础。简单的分诊站台,桌上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体温枪和一些记录的文件之外,惹眼的就是一瓶巨大的免水洗手液。轮岗的时候,除了门诊的嘈杂,响起的几乎都是规律的体温枪测量完体温“滴”的声音,还有频繁的摁压洗手液盖子的声音。
一切都按部就班。今年的门诊,跟往年有着类似的人流不息的氛围,但又充满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焦虑。病人、家属,和医务工作者在充满消毒液味道的大堂中来来往往,很多人低着头,很多人看着墙上的电子叫号屏幕,但是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更快看到一个战胜疫情的未来。
病人
“症状发生前两周有武汉及周边地区,或者其他有本地病例持续传播地区的旅行史吗?”
“发病前两周内有接触过来自武汉及周边地区,或者其他有本地病例持续传播地区的发热或有呼吸道症状的患者吗?”
“发病前两周内曾接触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确诊者吗?”
“是否有聚集性发病(体温高于37.3度)或者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有流行病学关联?”
测量完提问后,以上四个例行问题,是我每次在轮岗时接待病人必须问的。一天的班被分成上午和下午,上午三个小时,下午四个小时。我一般一天会上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整个值班过程中,只有我一个人。由于是半天的制度,在工作日的时候,不在分诊台的另外半天我会回到自己本来的科室(骨科)工作。在春节假期,大家和我都还没上班的时候,我轮了四个分诊台的班。分诊台的主要责任是给正式诊断及协助鉴定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发热门诊做第二轮输送,只是执行第一轮病例鉴别,所以开设以来,我每天能见很多病人,但却无法给出具体有多少最终确诊的病例。
刚开始,发热分诊处属于一级防护,我们戴外科口罩、穿工作服、带圆筒帽、一次性薄膜手套,我1月21下午开始倒第一次班,没吃没喝,一个人从两点站到五点。接下来两趟早上的轮班, 我从八点工作到十二点,每次都是几乎没停过,不仅是没有时间,更因为需求量大,连上个厕所都要抽空。随着疫情越来越严重,我们的防护级别也升级到二级防护了,穿一次性隔离衣,戴护目镜或面屏,一次性橡胶手套。有一次我在急诊科轮班的时候上了三个小时的班,穿上蓝色厚厚的防护服,带着护目镜,协助前线的医生做紧急处理,整整三个小时没喝水,没上洗手间。急诊的病患特别多,那天晚上三个小时接诊患者差不多三十人。说话说的我口干舌燥,下岗后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千毫升的水(笑)。
疫情发生的突然,且病人数量众多,给发热病患发口罩(很多患者在来院就诊时是没有戴口罩的),我们自己一班更换一个隔离服,接触病患后随时干手消毒,擦洗台面……随着防疫工作的进展,我们的口罩,防护服,消毒液等必要的医疗物资渐渐出现短缺,我们在院内调配、计划控制使用的同时开放了社会捐助。在一罩难求的时期,得到大批有质量保证的医疗器械捐赠十分不容易,但是我们还是保留着希望。在这场疫情里,我们每个医护人员都在和时间赛跑,希望能更快更高效的甄别出需要救治的人,与此同时,让健康的民众稍微放下一些心理负担。
在门诊,因为是医院第一线接触病人的地方,情况鱼龙混杂。发烧的,头疼的,干咳的,咳嗽有痰有血的,胸口紧的……光听病症都能各种和肺炎挂钩,空气里充满了焦虑。与此同时,有些来访的人可能自己并没有感觉和症状,只是感觉到一些轻微的乏力、头疼或者胸闷,但实际检查的时候会发现已经发烧得挺严重的了,这时候我们就要就紧急将其送到发热门诊。在我们医院,从普通门诊到发热门诊因为不能穿堂而过,需要从外面走过去,故往往我们要亲自带着病患从外面的露天专用通道走过去。这时候,我们就必须保护好自己,与患者间隔一米的距离。而有些患者是自己来的,由于乏力,走路会无力,这时我们就需要协助一下他,事后回来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消毒处理,比如洗手,更换口罩、帽子、防护屏和隔离服。
来看病的人中有一部分是有武汉经历的,甚至就只是武汉高铁站呆了半个或一个小时的,但也有没去过武汉,就在不同省之间转换地方的时候就感染的。情况上,老人孩子都有,青壮年稍微少见一些,但也有疑似病例。也碰到有患者隐瞒去武汉经历的,但有一些最后在问的时候会坦言。虽然现在可能各地都不是特别待见武汉和湖北的人,甚至只是去过那个地区的人,但是我希望患者在来访的时候能够如实交代他们的行踪,这样有利于我们更加精确的确诊。
我印象最深的一个病例是初五(2月3号)上班的时候接的病人,一个67岁的男性,过来的时候没有戴口罩,而且一直在咳嗽。按照我们的惯常流程,我先给他带上口罩,其次量完体温以后(不出意外,39度高烧),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症状的?去过武汉吗?”
“没有,我是年初四从广西南宁坐高铁到深圳的,”他回答。
“噢,”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到深圳上班,打工。回来了那天就觉得不舒服,就过来看了。”
“路上戴口罩了没有?”
“没有,因为买不到,到处都抢光了。”他叹了口气说。
诊断完了之后,我将他送到了发热门诊。正好就在接诊完他那天之后,2月5号,南宁就停止了出入城区的车。看到新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新冠状病毒携带者?他会不会有?那趟来深圳的火车上会不会有疑似病例甚至是确诊患者?然后,从肺炎开始到现在,也有上小半个月了,而他来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戴口罩!送走他之后,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还有另一个病人,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很薄的口罩,在我的面前一直在咳嗽。跟他谈话的时候,一直否认自己去过武汉,经过再三问询,他才说他1月21号从深圳开车回四川,在湖北的某个服务区停了三个小时,而在这三个小时中,他即下车活动了,又去了洗手间,购物区,全程均未戴口罩。随后,1月 26号他又开车回深圳,但是换了另一条路。回来后,他一直很害怕,不敢出门也不敢告诉别人他的行踪,刚开始感觉嗓子不舒服,也不敢来医院,就自己在家随便吃了点治咳嗽的药,没有用,今天感觉自己有点发热,才随便找了一个口罩来医院。这个患者最后还是被我们送去了发热门诊。我没有继续跟进,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被确诊了新冠病毒,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被病毒的顽强震惊到了。出门在外,一个不小心,几分钟的事情,甚至几秒钟,就可能有天差地别的结果。
印象里还很深刻的是有一家四口,家里有两个小孩子,一个六七岁左右,还有一个不久前才刚出生,也就半岁多吧。一月中从东北回深圳,坐飞机坐到了武汉,然后在武汉高铁站呆了三个小时,然后坐高铁到达的深圳。回来当天晚上六七岁的孩子就开始发烧,39度多,来门诊看的时候,直接让走了发热门诊。查了之后,暂时不能确诊为新冠肺炎,但肺部CT很疑似新冠,因此我们还是把小家伙以疑似病例留观了。然后,给家里人做了居家隔离的教育和宣传,让他们其他人在家里继续隔离。虽然现在看到很多确诊病例都是年龄比较大的病人,但是孩子的抵抗力也不强,尤其是在疫情严重时期,哪怕只是暴露短短的几分钟,都可能产生巨大影响。建议家里有老有小的人在做防护的时候也要多多注意到孩子,能够从小建立注意卫生的习惯是最好的。
接待来访病人
普通人
分诊台是轮班制,所以我说不上一天能接几个病人。如果按照跟一个病人谈10分钟,一轮班谈满的话,大概一个上午能见差不多40个人吧。由于分诊是医院面对病人的第一线,有些时候,碰上疑似病例,或者比较焦虑难说服的患者,我也会多花一些时间去解释情况。通常,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下来,基本上没有时间上厕所或者喝水。整个人感觉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能感觉到身心随着工作时长增加的疲惫感,但是肩上的责任像是抽着陀螺的鞭子,每分每秒都在不停地提醒我要继续做,多做一点。
在疫情当下,确实很多人是确诊病例或者疑似病例,但是更多的人是有别的问题,或者纯粹的担心和恐慌。有很多人说,“我要过来查一下,听说有个检查是不是能查出来到底有没有这个病?”
我也能理解大家心里的恐慌,但是在医院,我们当然希望能够把最直接的资源给疑似病例,所以这个检查目前只是开放给疑似病人。也有很多人不理解,质问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做这个检查。普通的没有任何特殊症状的人群,我们在进行了基础的体温检查之后,一般都只是建议在家自我隔离,没有必要去占用这个资源。
当然,自我防护,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不弄巧成拙。初五那天,我接诊了一个病人,本身自我隔离的很好,也没有接触病史什么的,属于比较低危的患者。但是想做自我防护,所以就自己在家里给自己点眼药水,结果眼睛被眼药水的头扎破了,跑来医院过来看。在这里想提醒一下大家,如果没有特别的症状,不要去做没必要的“防护”,平时注意勤洗手,少出门,实在要出门必须戴口罩就可以了。
虽然见得大部分患者更多不是病例而是焦虑,但也有患者是自己其实已经有情况,但是感觉不到,直到到医院来才被我送去发热门诊的。有这么一个患者,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就只有一点咳嗽和头晕,没有别的发烧迹象,也不感觉胸闷。我给他测量了体温之后,发现他已经烧到了39度,我稍微惊讶了一下,跟他说了之后,问他“你都烧的这么高了,你没感觉到吗?”他看着我,一脸茫然,说“没有呀!”那个时候,也没有太多机会跟他具体细说,就把他安排去了发热门诊。这种情况是需要小心的,因为“隐性传播”也的确是存在的,没有症状不代表没有感染。
从初六开始的双黄连“传奇”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是第一线经历的。自从哪个媒体披露了双黄连可能有可以治疗肺炎的消息之后,那一天开始,门诊就络绎不绝的病人过来询问和买双黄连。双黄连具体的功效和破谣网上都有,但是,如果没有症状,开什么药?在当前的情况之下,我个人的观察和建议,是不要太听信网上的传言。双黄连在医院都卖断货只是众多关于新冠病毒的谣言之一,但是中国人口众多,人们又倾向于相信自己身边的人说的话,所以有些谣言,就一传十,十传百,也没人去验证究竟是不是真的。来访的一些中老年患者比较固执,有些时候说不听,一定要买双黄连,这个时候,如果有货,我会让他们买两盒;没有货的话,只能尽量说服他们回家做好自我隔离。
作为在第一线分诊的护士,我除了相对精准的区分疫情下需要特殊对待的病人以外,还肩负着教育普通民众如何做好防护的责任。毕竟,我是在医院门诊第一线做分诊,见得很多病人,甚至有些时候是所有的病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这也是造成很大恐慌的原因之一。我要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心,也让他们知道,14天之内有疑似接触,但自己没有症状,就一般会建议先居家隔离,等有症状了再来观察。正常的普通民众,如果没有暴露史,没有特别的症状,没事不要到处乱跑,注意勤洗手,戴口罩,且正确戴口罩也是这次分诊中遇到的一个大问题,很多来就诊的病患,口罩戴反了,我就会教会他们正确的戴口罩方法,还要讲明白如果戴反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几句话的事,却帮到了很多人,这时候,不禁感叹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我也很感谢那些能够支持和理解我们的民众。无论是奋战在第一线抗击新冠肺炎的医护人员,还是日常上班在各个科室的医护人员,大家都很辛苦,我们也能理解很多家庭希望自己能拥有更多的医疗资源。但是,这个关键时候,我们也希望更多的民众能够支持我们的工作,自己自觉在家做好防护措施,既可以降低风险,也可以让我们更加专注的给予每一个病人应给的注意力。
分诊台轮班时刻
家人和我
进行大型公共突发事件接纳与治疗处理,对我来说并不陌生。2008年汶川地震时,我是抗震救灾病房护长,2016年的时候又参与了深圳光明机场滑坡事件的处理。2011年,我曾带领着深圳二院运动医学科的志愿者团队驻扎深圳大运会的大运村诊所。今年,我又一次去到了“前线”。
新冠病毒诊断分诊台,其实是个志愿岗位。从春节到现在,举国都在休息的时候,我自愿捐出自己的时间,倒了四个班。我自己是骨科的背景,在分诊台属于跨科室支持。当时医院的护长志愿者召集令一下来,我第一个就去报了名。只想着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为控制肺炎和做好公共卫生防范做一份贡献,倒这么几次班下来,我倒也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在做这个志愿者分诊岗位的时候,我放下自己科室的事情在另外一个岗位去服务,而且还在利用自己的假期,但是能够帮到病人,做好教育和安抚,我也间接的让很多人在家待着也心安一些。
在处理这种大型的公共卫生事件的时候,我也努力做到和家人,自己之间的生活工作平衡。
“你当时在国外没回来,现在看来倒也是件好事。”
元宵节休息的周末,居住在澳洲的女儿打电话回家。2月1号开始,澳洲和新西兰都开始封锁边界,暂时中止非公民和绿卡持有者回去,因此大批的中国学生和回国过年探亲的人滞留国内,无法及时返回学校和工作岗位。我刚在年前去澳洲看望了女儿,倒是在肺炎爆发之前回到了国内。女儿当时因为月底有事没有跟我回来,本来打算2月中旬回家过元宵节,现在倒也是避过了封国的这个关口。虽然孩子不在身边,但是她起码能够不用和我们一样在国内自我隔离,我也稍微能够放心一些。现在想想,年前去看望她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些口罩,那个时候是因为澳洲的山火灰铺天盖地,想让她用口罩挡一下,不至于吸入太多灰。结果现在,山火稍微好了一些,然后肺炎出现了,澳大利亚也出现了确诊的案例,保险起见,我还是让她去人多地方的时候,比如火车站和飞机场,戴上口罩。
我们对着视频吃了晚饭。女儿特意还问我有多久没出门了,我说2天,旁边的老公连着嘟囔说“太闷了呀!”他是个在家坐不住的人,平时没事就爱出门爬个山徒个步,愿意抽每个有空的时间下楼,随便转转,扔个垃圾,交个停车费,活动一下筋骨。我们住得远,小区本身住户就不是特别多,所以周围风险不是特别大,但是也事事小心,没事尽量不出门,下楼买个菜也会戴着口罩,办完事情立刻回家。老公在我做志愿者这段时间里,也给了我很大支持。在过年期间,我们还是保持着每次我结束班之后一起回家的情况,他也会自己很注意做好防护和隔离。
现在隔离时期,全国都在推进网课和网上教育,平时我就会在深圳大学给学生们上课,现在也接受了学校的培训,开始给学生们做线上课程和辅导。平时制作课件,面对面给学生们上课的感觉,现在被冰冷的机器和屏幕替代,最多的交流也就是视频和语音。不得不承认,科技的发展给人们学习带来了更多便利,也在这种“封锁”的关键时期让很多人有事情可以干。作为一名护士长,我不仅能够有机会在前线第一时间帮助患者,还能够用教学的方式把知识传承下去,我对自己也感到很自豪。
虽然不算是一个团圆的年,但是我们起码都还健康,也注意保护自己,这就足够了。我在分诊台的时候,也一直做着全面的防护,既是对自己,也是对家人和病人负责。新的一年,作为一线护士,我希望每个人健康,更希望自己健康,能服务更多的人。但愿这场灾难早日过去。
作者介绍:盈照,深圳人,现居澳洲悉尼,幼儿教师和自由写手一名。曾旅居求学欧美数国,说中英德三语,希望能用文字更多更好地传达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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