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叶□聂子午
又是枫红气爽的金秋时节,群峰添秀,层林尽染。大地生辉,金浪翻滚。满眼尽是诗的海洋,画的世界。
为了饱赏红叶秀色,我约友漫步枫林,委实如痴如醉。此时此刻,心境豁然开朗,在职时大多往事和退休后的所有后顾,如洗如涮,消如云烟。然而一种特殊的情感涌上了心头,因为火红的枫叶激起我对离别的学生们的深切怀念,尤其是春叶、秋叶、绿叶、青叶、红叶诸如此类而带着时令或色彩的名字次第跳进了脑海。这些都是当年我在中学执教时在讲台上经常点及的美好名字。这些学子,他们走出校门已经十几二十年,有的甚至几十年,但他们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依然在我脑海里显现。他们之中,如今,有的还风华正茂,有的已步入中年,甚至晚年。他们如今在哪?生计怎样?他们告别母校,走向社会,道路是平直、顺畅,还是坎坷、曲折?观赏眼前的枫火红叶,不能不对这些孩子们由衷牵挂。
朋友的谈笑声伴随着我的思绪,不觉走进了枫林深处,举目纵览,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片片似火的红叶,而且是一棵棵争相向上的枫树杆。它们拔地而起,笔直耸立,叠生的树枝向四周伸展,大有勃发争荣之情势。看到此情此景,我想,游览者如果只停留在观赏红叶,而忽略了红叶背后的扶持者——树身及其根基,那就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萌芽扎根,生长成树,那是致使叶红之内因;阳光气候,四时节气,那是致使叶红之外因。由无到有,由小到大,由初生至壮老,这就是万物生成之过程,也是游者从中领悟的哲理啊!
正当我随着视角的转移而脑子亦随之逐一研判的时候,从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我们循声漫步,穿过一处处枫树间隙,踏着一片片飘落着地的红叶,沐浴从枫枝枫叶隙间射下的阳光,继续朝前行进。不久,迎面走来了一群年轻游客。他们兴高采烈,谈笑风生,不时发出阵阵喝彩。他们也许是对红叶的点赞,也许是发表游览的感受。看到他们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不由再度深沉于年轻时期的记忆,尤其是丰富多彩的学校生活,仿佛又看到了学校里天真浪漫的学子们。当我们迎面走近他们时,突然,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跨步向前,热情地向我打招呼:“老师,您好,我就是秋叶呀!还记得吗?”听到带“叶”的名字,我无比振奋,因为春叶、绿叶、青叶、红叶之类的名字随之又在我脑海里盘旋。这些名字太有意义了,太形象化了。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并不同班级。我不再加于思索,急忙回答:“久别了,人长大了,一下辨不出来了,但名字我怎么会忘记呢?”是的,秋叶是我临退休时的学生,而我退休已十几年了,她应该是三十年龄了。久别重逢,今天能在枫林中相见,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至于其个人私事及家庭境况,我不宜多问。就今天的巧合,我随口问:“秋叶,你今天怎么来的?”她银铃般地笑了笑,然后直率地说:“学生在南宁工作,这几天和几位同事来德保出差,正好赶上德保红枫旅游节,幸运之余,又能跟老师相见,多么庆幸啊!”经攀谈,知道秋叶大学毕业后,不仅顺利找到工作,而且如今又走上了领导岗位,我打心眼里高兴。看着眼前的秋叶,我不能不联想起毕业后而各奔前程的春叶、绿叶、青叶、红叶等学子,他们都各有千秋了吧!尽管他们所在岗位不同,但都是社会分工,都是各奔自我的人生目标。我相信,那许许多多不取叶字名的学子,也与这些带叶字名的学子一样,都有各自的色彩,而且这些色彩都像枫叶一样,由绿变青,由青变黄,由黄变红。世界就是由形形色色构成的,而他们之中,互相辅佐,互相衬托,互相依存。红花,没有绿叶陪衬,就不鲜红突出。红叶,没有青叶相托,就不火红娇艳。但愿他们在新时代里能各显其手,发挥各自的光色!
红枫旅游节枫林,欢声鼎沸,笑声荡漾。谈笑间,太阳已偏西。我们为走不完的满山枫林,赏不完漫坡红叶,感到非常遗憾。我们仰望西天边的夕阳,再次看依依不舍的红叶,想起方才与学子秋叶偶遇之情景,内心萌生无限感慨。夕阳、红叶、秋叶……都不是饱含红的色彩吗?归途中,红叶这深深的寓意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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