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江观钓 □孙见喜
邕江的水,平缓而宁静,可以映出蓝天白云,又至清而无鱼,却有钓者执着于岸。时在五月,南宁市花红柳绿,江边女性散行淡坐,五色裙裾倒映在江的这边那边,疑似美人鱼在水中漂游。窄窄一溜滩岸,无有细沙砾石,偶有长茎水草偎在石缝水滨;石是拳大的、碗大的、斗大的,这就有了游人的随坐,有了钓者的可倚,有了姑娘们凭石临水的宁静,有了她打理云鬓的丽影;邕江啊,我说你是这座城的梳妆之河、脂粉之河,聚合美丽、播撒芬芳的吉祥之河!
却偏偏有人在此垂钓、在此丢下饮料瓶和便饭盒。他们三三两两地,懒散坐卧,面前插着三杆两杆的高贵钓具,墨镜推在脑门上,阳伞撑着一片荫凉,水中明明无鱼,却把一段生命在水边风干。
有闲者就上前打问:“有上钩的吗?”
第一个钓者态度生硬:“走开!”
第二个弱弱着声答:“我是钓清静哩。”
第三个反问:“能给哥们找个事干吗?”闲者落了无趣,捡一颗石头扔到水里,水花溅起,有万点金银瞬间辉煌,之后是一串水泡随波漂流,而后破裂,化作细碎涟漪,闲者的尴尬就沉入了江底。
这么大个江,虽未有桨声帆影,却也青蓝深沉,怎么会没有鱼呢?岸边水浅,捞一颗卵石上来,光溜油滑如鲶鱼,是因为包裹了岁月的沉积?还是现代消费的残余积垢?闲者就蹲下来,伸手在水中掏,哪怕淘出一粒虾米半个沙虫,也能证明钓者不是虚度。
可是没有。
有汉子带了孩子用网勺捕捞,看准一个地方按下去,贴着河床刮上来,十次八次都是空的,偶有收获,引得小孩大呼小叫。鱼只有二寸长,无鳞,有短须,装在塑料袋里,白白地翻着肚皮。就不明白,钓者长久守候,怎么就四大皆空?是鱼嘴太小、钓钩太大?是鱼饵不合口味?还是钓者贪大求洋?没人解答,心中就浮起三个字:“没意思。”
有当地人戴一顶斗笠在淘草,闲者过去打发无聊,就说:“这草好鲜嫩!”斗笠人很和气地说:“这是菜。”又补充说:“要看邕江你晚上来。”看他两个脚趾夹着拖鞋绊儿走了,淋淋的水湿了一路,湿了堤岸的一溜台阶,湿了台阶下一大片树根。就过去看根、看树。树是榕树,合抱粗细,从石缝里挤出来多少年了。无人给它浇水施肥,却枝杆葱茏气根狂放,那是什么根呀,是桶粗的、碗粗的、杯粗的,扭结盘绞、箍缠交织;是网络的、栏栅的,铁质的,焊接的;把个石砌的堤岸抓紧裹死,把水泥镶嵌的石块生生撑开;它和现代技术比耐力、比韧力,和现代人比骄傲、比豪放,那根的须爪能伸到百米外的江边去,红艳着末梢在水中舞蹈!
邕江有了可思可考的风物。一如广西人,勤劳顽韧稳健平和,于是决定一定看看夜晚的邕江。
南宁之夜如花港观鱼,色彩是游动的,人物是散淡的;江水不见了静水深流,却有满江的光柱荡动摇曳,说是流光溢彩,说是叠虹卧波;沿岸的灯,拱桥的灯,全在水里生活,那草呀鱼呀就活该陶醉在豪华里了。
水边几只灯盏,是三五钓者;月在脚下的石窝子里,静影如沉壁;钓竿不用掌握,一律的自动器械;钓线看不见,十米之外有光点荡动。第一个钓者在钓椅里享受美梦,轻轻的鼾声和着微波律动;第二个钓者在灯下阅读,自带的光源把单个汉字串成句子;第三个钓者站立如松,却从鼻音里轻轻释出忧伤的歌:“断线的风筝不可追,十年的殷勤唤不回……”
他在钓爱。
把失恋者当风景,虽然不恭却不也是邕江的一种姿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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