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被拐流落异乡;50岁回川寻找亲人 36年后重逢:哥,妹回来了!
9月9日,时隔36年后,邱玉清(左)终于回到营山县合兴乡的老家和兄嫂相聚。
一到家,邱玉清认出了嫂子,姑嫂激动相拥。
自打在电话中和“哥哥”邱圣华约定见面后,邱玉清一夜没睡。
9月9日一大早,天下着微微细雨,她和丈夫潘梓林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和记者约定的乘车地点。“睡不着,生怕错过了车。”邱玉清带着倦意笑着说道。
上午8点45分,车辆启动,驶向她阔别36年的家。
一路颠簸,弯弯曲曲的山路逐渐走向终点,故乡的风景开始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邱玉清却由激动转为忐忑,也许常人看来是“近乡情更怯”,但是邱玉清知道,自己尘封已久的秘密即将被打开。
归乡
家乡的路都修变了
从成都市区到南充营山合兴乡,350公里,近7个小时的车程。
邱玉清有些晕车,她把车窗摇了下来,外面的空气让她稍微好受些。然而,雨越下越大,她不得不把窗户又关上。这样反复开关,邱玉清有些疲惫。她靠着窗户,盯着渐次后退的风景,有些出神。
丈夫潘梓林偶尔会指着窗外的景物好奇地询问,邱玉清便笑着用潮汕话回答几句。更多的时候,她把头望着窗外,看不清表情。
到达营山县时已是中午1点过,两人匆匆吃了碗清汤米粉,便继续赶路。在上路之前,邱玉清在镇上四处寻找,找到了一家水果店,买了苹果、柑橘、桂圆等一大包水果。
从营山县到合兴乡大多是乡村公路,有部分路段正在维修,加上下雨,车行十分艰难。
“那会儿还都是石子路,现在好多都修成水泥路,越来越好了。”邱玉清笑着说,家乡的变化也让她更加分不清回家的路了。偶尔有“营山—合兴”的班车从身旁掠过,邱玉清便激动地拍窗户,“跟上它,别跟丢了!”
下午3点50分,车辆终于抵达村口。
相见
哥哥来到村口相迎
得知妹妹抵达的消息,65岁邱圣华打着雨伞,踩着泥泞从山下跑到了村口。
“回家的路,都记不得了?”当过兵的邱圣华声音洪亮,他擎着伞从竹林里走出来,来到邱玉清面前。邱玉清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百感交集。
邱圣华从车里拎出邱玉清的行李,走在最前面带路,“走,一起回家!”
家住在半山腰,山下还有人家;离家一两公里是一片茂密的柏树林,里面的树木有碗口粗……那些曾经在邱玉清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终于一一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老屋是一座土墙砌成的房子,白墙青瓦,院子是青石板铺成的,洗衣池边一条狗汪汪地叫着。
相拥
邱玉清一眼认出嫂子
嫂子李淑碧早已守候在屋外,邱玉清赶紧迎了上去。“一颦一笑,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邱玉清与嫂子紧紧拥抱,她搭着嫂子的肩膀,两人依偎着朝屋子里面走,哥哥邱圣华跟在后面。
邱玉清指着一间屋子说,自己曾经住过这里,当时是茅草房,现在修成了土墙房。看着屋子内摆设的物件和简单的家具,邱玉清感到很亲切。“对了,家里的那个大粮仓呢?”邱玉清询问着,那个高高的大粮仓是她最深刻的记忆。“还在,在这里!”邱圣华把妹妹带到堂屋旁边的屋子里,一个近三米长的大粮仓稳稳摆在那里。“妈妈在的时候还在用,现在虽然没有种粮食了,留在这里也算是个念想。”邱圣华说。
走出屋外,院子前面的大香樟树已经只剩下了截木桩。“我走的时候,树还没这么粗。”邱玉清看着树桩,有些惋惜。“以前是爸爸带回来的一截小树苗,没想到长了这么大。”邱圣华说,香樟树越长越茂盛,枝丫压坏了房顶,索性在前年把它锯了。
两人来到院子外的田坎上,对面的山头有星星点点的人家。“爸爸1998年去世的,死后跟妈妈葬在了一起。”邱圣华指着远方说着,微雨笼罩在山头,有些迷蒙。邱玉清抬眼望去,眼睛有些湿润。“等天晴了,一起去看看爸妈。”邱圣华对妹妹说。
相认
终于叫出了那声“哥”
“来哦!妹娃子!吃饭了!”厨房里,嫂子李淑碧忙活着盛菜。邱玉清赶紧跑进厨房帮忙端菜盛饭。青椒肉丝、竹笋肉片、炒四季豆、排骨汤……家常菜很快摆满了一桌。邱圣华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盛满每个人的杯子。
“我早已戒了酒,今天破例一次!”邱圣华举起酒杯,先干为敬。邱玉清端着酒杯,手停在半空中,喊出了一声——“哥!”
这一声让邱圣华有些措不及防,他颤抖着举起酒杯,和妹妹碰杯,轻轻答了句:“诶!”“这一声‘哥\’,他等了好多年哦!”嫂子李淑碧说着,现场的气氛暖融融的。
侧记
尘封的秘密终于启齿
当年被拐卖到安徽,之后出逃流落广东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诉说着这些年来各自的变化的家长里短。
一段尘封多年的秘密也随之被打开。
“你当时写信不是说在安徽嘛?怎么又到了广东?”哥哥邱圣华的一席话让邱玉清一时间无言以对。沉默了良久,邱玉清才向众人说了实话。
邱玉清说,自己的确是在14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但是并非被拐到了广东,而是安徽。
“人贩子以500元的价格卖到了安徽合肥的一个农民家,哪里都不让我去。”邱玉清说,她常常遭到当时“丈夫”的毒打和谩骂。28岁那年,由于实在不堪折磨,邱玉清跑了出来,坐上了前往广东的火车。流落街头数日后,遇上了现在的丈夫潘梓林,收留了自己。
“那是一段太难堪太痛苦的回忆,我从来不给外人说。”邱玉清说,如果不是哥哥提起这件事,她将永远尘封这段秘密。
被拐后的前几年,邱玉清还记得家里的地址,甚至写过一封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忘却了家乡的名字,只记得那个经常路过的三岔口路牌,记得自己的村子叫“邱家湾”。后来,邱玉清让女儿在网络上搜索邱家湾,一直一无所获。
那么,哥哥邱圣华收到了信,为何未去接妹妹回来呢?邱圣华说,他当时在外上班,妹妹走丢后,父亲曾四下寻找,均无踪影。“我们以为她是自己跑出去,肯定能自己回来。”邱圣华说,妹妹的不辞而别成了一家人最大的心结,几年后他收到妹妹从安徽的来信,“我给她回信,让她说清楚自己是怎么走的,如果说清楚了,我就去接她回来。”然而,邱玉清说她并未收到这封回信。兄妹俩从此断了联络。
邱圣华说,妹妹在安徽的第一个女儿还曾打电话询问母亲的下落,“但是我也是一无所知。”
“现在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邱圣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紧紧握着邱玉清的手。华西都市报记者张元玲
摄影刘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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