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垭山上话马桑
□蒋玉香
如果不是因为作家蒋蓝先生的介绍，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去关注马桑树。
初识，它是普通的山林野树。
近日，驱车前往西充县金泉乡板凳垭村，陪同先生一起去寻找张献忠的足迹。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山林里，先生指着一株野树说，这是马桑树，我并没有过多在意。此地生长着多处马桑树，多枝丛生成一簇，弯弯曲曲的，长得不高，枝干纤细，不规整，叶片呈椭圆形。听老人说，马桑树树身特别脆，易折断，不利于攀爬。又由于马桑树含水多，不利于燃烧，人们砍柴时都不会砍马桑树，便用马桑树来暗喻没用、不招人喜欢的东西。于是，眼见的和心想的就是普通的山林野树，在山林里，与杂草虫兽为伴，不足为奇。
再读，它成为有故事的神树。
蒋蓝先生，一位散文家、思想随笔作家、田野考察者，在见到马桑树那一刻，像孩子见到了心仪的糖果，目光专注，眼神含情，似乎对其情有独钟，了如指牚。
马桑树有着神奇的传说，古时，神人卵玉攀马桑树而上射日月，天神怒而诅咒道：“上天梯，不要高，长到三尺就勾腰”，令马桑树从此不能长高，且树身特别脆，易折断，不利于攀爬。蜀地民俗里，马桑树如何变矮的呢？雅安、天全一带的民间传说附会到了张飞身上：说是张飞途经一处马桑林困乏极了，便把马拴在树干上，自己在树下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傻眼了：马桑树已长得老高，马儿在树干上吊死了！气得张飞用马鞭子狠抽树子，骂树长得太快太高，活活吊死了他的马……从此马桑树就变成了又矮又小的灌木了。后来又有传说，与黄虎张献忠的坐骑扯上了关系……蜀地谚语“马桑树长得高，长不到三尺要勾腰。”“马桑树长得快，一年发个嫩苔苔。”马桑树盖成房子，传说马桑树有趋吉避邪的作用。
深究，它成为一种情怀的化身。
在蒋蓝的家乡自贡，也生长着马桑树，它结的果实马桑果，是他儿时的水果，在见到马桑树的那一刻，一种儿时的记忆在扩散，唤起了他心底的情怀吧。
在追踪张献忠足迹的路上，蒋蓝不断地寻找马桑树，它似乎与张献忠有着某种联系。有张献忠足迹的地方，就有马桑树的影子；有马桑树生长的地方，就有张献忠的足迹。那种执着那种专情的态度，是表达对文学最美好的情怀吧。
他考察了大量关于马桑树的资料，写了一些关于马桑树的文章，其中《安宁河谷的马桑与颛顼》里有言“马桑树是连接天地的‘天梯’，在民俗里得到了不可思议地放大。”“在寻常植物里，马桑树的别称多达几十种，比如千年红、马鞍子、空桑、扶桑、毒空木、水马桑、鸭食木、鸡瘟柴等等，如此之多的名称暗示了历史的隐喻与秘密。”在《天全之战张献忠设下一场“鸿门宴”（下）》里有“女儿城东北上方曹家湾山上的寨子顶，这里曾经是女兵们站岗放哨的瞭望塔，据说塔顶用马桑树盖成，传说马桑树有趋吉避邪的作用。站在塔楼上，东西南北尽收眼底。”在《天全河畔忆马桑》里描述马桑树神话传说影响最大最广最深的，莫过于马桑树体现出的“天梯”功能。
根据当地村民说，板凳垭的山林上，张献忠曾安营扎寨在此，练兵铸器，养精蓄锐，先生也找到一处规整的石头砌成的石墙，那是张献忠的部队留下的足迹。那棵三米多高的马桑树长在下山的路上，成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重要关口，它应该见证了张献忠在此驻留的历史。
蒋蓝追踪张献忠历史事迹的征程仍然在继续，马桑树依然坚定地屹立在无人知晓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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