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之后
□廖天元(南充)
好久都没在正月十五闹腾了。要闹,必定要有一群人,一个地方,一项载体。因为疫情和环保的因素,我所在的城市,好几年都没举行闹元宵的活动了,灯会、烟火、高跷、龙狮都沉睡在记忆里。正月十五的元宵,不经意间便冷清下来。
情不自禁想起蛴蟆节的热闹。这个在南充西河沿线流传的民俗活动,每年正月十四隆重登场。入夜时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举着用竹篾扎制的蛴蟆灯,高唱着“蛴蟆公,蛴蟆婆,把你蛴蟆送下河”民谣,沿着乡镇街道和田间小路行进一圈之后,把象征瘟神的蛴蟆灯放入西河、插入田土,祈求祛除疾病、新的一年诸事顺利。一路星火辉映、鼓乐震天、笑声绵延,几万只火把将山间照得透亮,把人的心也照得柔软和宁静。
一夜狂欢过后,乡间就彻底安静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所在小镇的人们一直不过元宵节,在他们眼里,蛴蟆节就是元宵节,是一年一度最重要最热闹的狂欢。
中国很多传统节日是各有各的过法的,有些是需要在家过,比如春节和中秋,有些需要去大自然中走走,比如端午和重阳。这样的节日,大抵寄寓了团圆的心愿与祈盼。而元宵节是一个更文艺的节日,它多了一份含蓄的诗意与浪漫。
元宵是属于爱情的。元宵,是一年中第一次月圆之夜,也多与二十四节气中的立春相逢,乍暖还寒中,风吹来了春的气息。“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欧阳修笔下的元宵,是明月之下的灯火,是灯火下的秘密相约。你来,明月春风,我们赏月猜灯;你不来,我在灯下等待,想你的明媚笑靥……
一样的元宵,不一样的心境。《红楼梦》给我们描绘了一个最为多姿多彩的元宵节。第十八回元宵佳节,恰逢元妃回府省亲,贾府上下装饰自然不凡。小说里写道:“只见清流一带,势如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想想这个画面,是多么的火树银花,流光溢彩。当然,曹雪芹如此刻画有他深刻用意,在元宵节活动背景的描写中,他用对比的手法,反衬出人物内心的悲愁落寂。元妃因政治身份特殊,不能像普通家庭中的儿女那样在父母长辈跟前承欢取乐、恣意谈笑。与亲人的短暂团聚非但没有改变日常生活分离的事实,更是把因长久分离而被压抑着的悲哀释放出来,不免在元宵节的喜庆团聚中多次垂泪。
繁华过后就是落寞,人世间的灯火璀璨,也掩饰不住幽暗的寂寞与孤独。想来,有什么比这两个极端的碰撞更让人耐人寻味?那些年,小镇的蛴蟆节来到尾声,当最后一声爆竹炸响、人群像潮水般退去的时候,我身心疲惫地坐在椅上,往往会想起辛弃疾的那首《青玉案》,我曾经以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中的阑珊,意思是灯火辉煌,后来才懂,其实是指零落稀疏的样子。是的,只有穿过热闹的表面,冷静下来,我们才能叩问自己的灵魂,找到心灵的故乡。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我们一边孤独着,一边追求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暖。
很幸运,这几年元宵我都和家人一起过了。不管我在不在家,母亲总会把我吃的汤圆计划上。我知道母亲那时望着窗外的烟火,她一定会祝福什么。我也知道,第二天一早,她会和乡亲们一道走向田间,开始耕耘姹紫嫣红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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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充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南充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