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路天笙寨
◎颜庆
天笙寨, 我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名字,浮想联翩。
笙, 一种古老的乐器。《诗经》有言:“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天笙寨,这个位于嘉陵区大通镇的山寨, 和笙这种乐器有着怎样的关联? 我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芦笙恋歌》那样的电影画面。
汽车出南充城区后, 沿着沪蓉高速公路前行,在大通出口转出来,我和朋友边走边打听天笙寨的去处。 路边有农民大伯正在给嫩绿的秧苗施肥,他抬头望着连绵的群山,有一些疑惑:“你们说的是天星寨吧?”天笙寨,天星寨,一字之差,是不是同一个地方?迟疑之际,我们商量不管是什么寨,既然来了就去探个究竟。大伯姓杨,精神矍铄,今年78岁了,还能耕田犁地。他见我们初来乍到, 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天星寨的掌故。“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天星寨是村里人躲避战乱的地方, 白天大家在山下劳动, 到了夜里都躲到山上去。后来山上建起了寨子,一家家灯火亮起来,夜里从山下望上去,就像是星星在天上闪烁, 这不就是天星吗?”冲着这么诗意的名字,就值得去看看,大伙儿都非常兴奋。
放眼望去,这里的山不高,是典型的川北丘陵,山势蜿蜒起伏。我们顺着杨伯伯指点的方向寻找天星寨, 四顾茫然不见寨子,满眼皆是树,是大片大片的绿,只是那绿的层次不同罢了。
上山的路很陡, 车子慢慢爬到山门外停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杨槐花的清香。那一道古老的寨门特别抢眼,依山取势建造,从上山公路这边望去,门边是陡峭的崖壁, 粗大的条石砌就的门道可容两个人通过。 门柱上雕刻的字已经风化脱落, 连缀不成完整的意思,唯有门楣上“天笙寨”三个字清晰可辨。 扒开那些苔藓, 露出来一些小字, 初步判定山门是大清嘉庆年间修建的。天笙寨,看来并不是“天星寨”的口误,而是一个由来已久的名字。
山门内外是两重天, 钻进去可以直通山顶的寨子, 用木棒杠上门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我们钻过山门往上走, 看到的是绿树掩映的山峦, 房屋环绕山峦次第修建, 层层叠叠,重檐翘角,山就是一座寨,寨就是一座山。在村民老杜带领下,我们穿过庄稼地里的小径, 爬上60级石阶,进入到古寨的心脏地带。 石梯木栈相钩连, 穿斗结构的架子房与高大的黄桷树相互映衬, 我们在寨子里时而盘旋而上,时而左右穿行,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在地势最高的一座木楼里, 我们攀着狭窄的木梯爬到第三层的阁楼,放眼望去,四面的群山尽收眼底, 最远处可以看到嘉陵江畔的南充城区建筑物。 向导老杜指点我们数那一道道山梁, 他说天笙寨周边有九道山梁,就像九条龙从远方奔跑过来,那些奔跑的山梁就是笙的竹管, 而我们脚下的寨子就是笙的托子, 也就是底座, 那四季不停歇的山风与山林相应和,就是笙的动听歌声。他的这一番解释,让我听得入了迷,按照这样的说法,天笙不就是天籁之音吗?我惊叹当初命名的人, 山势地貌观察得那么仔细, 想象得那么大胆, 倾听得那样入神。
天笙寨—天星寨,同一个地方,两个不同的称谓, 这里面蕴藏着太多的文化信息。听一曲山野的和声,看天上的星星与人间灯火融为一体, 这是多么和谐的境界。风声、鸟语、流水,大自然的合唱,在深山里四季上演,你用心去听就是美妙的音乐, 你心浮气躁听到的就是山风呼啸、 一片聒噪。“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庄子的话,看似深奥, 在这远离城市的山寨里一瞬间又变得那样明白晓畅。 经历了新冠肺炎疫情之后,我们现在总算明白了,哪怕是摘下口罩,到乡村里随便走一走,爬一架坡,听一段故事,这看似平常的生活, 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享受。 在天笙寨,我们用手拢着耳朵,倾听来自山野的笙歌,那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天笙寨的房屋, 在岁月的风雨中几经兴废, 现在依然保存着川北民居的风格。寨子里有古庙,有人家,还有终年不干涸的古井。 我们去的那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的谷雨,雨生百谷,万物生长, 这个物候语给人蓬勃的朝气和力量。山寨周边的庄稼地里,油菜籽胀得鼓鼓的,秧苗青青等着移栽,麦子灌满了浆洋溢着香甜味儿。 经历过严冬,经历过疫情,一切都在生机重现。中午时分,我们开着车缓缓下山,沿着山脚的曲水河畔一路行走, 看见村民正在甩开膀子整饬农田, 那些改造后的土地就像棋盘一样工整。 村民老杜说,一些乡友在外面闯荡赚了钱,现在回到村里搞起了有机农业, 那些过去撂荒的土地都利用了起来。 偶尔有布谷鸟掠过曲水河畔,那“布谷布谷”的叫声传出很远很远。曲水河,是嘉陵江的一条支流, 那潺潺的流水和着布谷鸟的啼声,惹得人满心欢畅,一条河谷的草木都哔哔剥剥地向上生长。
在村口一棵苍劲的大黄桷树下,再次遇到进山时认识的杨伯伯, 我们就像老熟人一样亲切。 他请我们去家里歇脚、喝水,他家里是老房子,院落干净整洁, 院坝边的桔子树开着洁白的小花, 院墙边养着两箱蜜蜂。“我自家有一箱蜂儿, 前几天从山里又飞来了一群歇在房檐下, 我给这些小东西安了个家, 你看这就凑成了两箱。”杨伯伯说到这里,红润的脸膛绽开了花。小蜜蜂嗡嗡嗡叫着,一会儿钻进蜂箱,一会儿又匆匆忙忙飞到田野里去了。
在杨伯伯的院坝里, 我们回望天笙寨,寨子让树林给挡住了,那一面山的树就像倾泄而下的绿色瀑布。 风过处,树梢翻卷着绿色的波浪,我仿佛又听到了那动听的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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