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留守循环” 还须“内外用力”留守儿童缺少亲情关爱
近年来，留守儿童引发的问题早已备受社会关注，如今留守儿童长大成人，又衍生出“二代留守儿童”，如果这种状况一直循环，就可能形成一个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群体———●本报记者 陈冠霖
为了改善经济条件、为了攒钱盖房娶妻生子供孩子读书……长年以来，正因为有大量背井离乡的农民工，城市建设才不缺乏参与者，但农村也由此出现大量留守儿童。如今“80后”和“90后”新生代农民工已长大成人，曾经留守的他们不少人已组建家庭，他们的子女已经或正在成为新一代留守儿童。
面对“二代留守儿童”，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安全、健康、快乐长大？才能让他们成年后，避免或减少未来可能出现的“三代留守儿童”？
“二代留守儿童”逐渐出现
南部县双峰乡地处偏远，大部分农田淹没在升钟水库，多数青壮年村民选择外出务工，年龄最小的18岁，最大不过五六十岁。“青壮年长期外出务工，在家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双峰乡党委负责人说。
12月10日，记者在南部县保城乡小学采访时了解到，小学有570多名学生，其中留守儿童占80%，年龄小的学生和爷爷婆婆或父母一方在乡上租房住；年龄大的学生住校，周末回家和爷爷婆婆住。
保城乡小学负责人说，该校1995年开始有留守儿童，目前一、二年级学生中已有“二代留守儿童”。每年春节后还会有10多名学生被父母带至广东、浙江等务工地读书，但因当地入学费用较高，每年又会有八九个学生回到保城乡读书。不仅学生转学频繁，两地教材版本也不一致，回乡的学生会出现不适应、学习进度不统一、打架、没以前懂礼貌等问题。
保城乡初中教导处负责人介绍说，学校有300多名初中学生，多数是父母双方不在家、托亲戚照顾的“一代留守儿童”，少部分学生放学后还没有监管人。“自卑、叛逆、孤僻、敏感，是留守儿童的共同特点，离异家庭的留守儿童与健全家庭的留守儿童相比，更加敏感和脆弱，也更难以管教。”他说，根据学生反映，感情问题和经济问题是造成父母离异的主因。
12月11日上午，记者在保城乡小学操场看到，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在操场上跳绳、赛跑等。有个男孩却不愿意跟其他同学一道玩，自己拿着溜溜球玩。“这孩子今年6岁，父亲在成都打工，母亲在开学前因脑瘤去世。现在他和他大妈住在一起。”男孩的班主任张洪全说，入学以来，他就很内向。
今年52岁的罗蓝琻是保城乡香柱山村人，平时住在乡上，照顾读小学二年级和学前班的孙女和孙子。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杜怀洋是个“80后”。当年，为了供两个“80后”子女读书，罗蓝琻外出务工，那时杜怀洋正读小学四年级，妹妹杜怀秀正读小学三年级。“我文化不高，打工再苦再累也要让下一代好好读书。”罗蓝琻说，但最终儿子只读到了初中，女儿差两分上大学。“如果当年我在家照顾孩子，也许不会这样，但留在家就赚不了多少钱。”说到这，罗蓝琻总觉得对孩子们有所亏欠。
如今，罗蓝琻的儿子和女儿在深圳打工。“两个孙子最初是和父母住一起。但我知道打工流动性大，两个孩子不能过那样的生活。”她说，家乡消费低，所以她就带两个孩子回乡读书，自己在小学食堂找了份工作，专心照顾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习，希望他们能好好读书。
香柱山村7组的43岁村民敬珍秀，父母在上世纪70年代时就到成都打工，后来她也在读完初中后辍学外出。她的儿子邓斌今年已20岁。邓斌在小学四年级至初中毕业期间，一直由姨婆或爷爷婆婆照管。“邓斌很内向，在家很少和爷爷婆婆交流。有次我和丈夫外出后，他表示不想再读书。我们为了他读书的事情回乡一年，结果我们走后他又不读书了，坚持要出来打工。”敬珍秀说，现在儿子和丈夫在成都打工。所以为了避免自己6岁的小女儿又出现这种情况，她在2009年就专门回乡带女儿。与儿子性格相反的是，女儿外向、胆大、大方。
在保城乡初中，一位来自升水镇的14岁初二男生与记者交谈期间，虽有紧张但不失幽默。他的父母在外地跑运输多年，一年最多回家两次，他长年和60多岁的爷爷婆婆住在一起。“他个性阳光，成绩不错，看似不受留守经历的影响，但隔代教育不起作用，他习惯不好，有时会偷寝室室友的钱。”初中教导处负责人告诉记者，他在上周发现这位同学又偷钱，问起原因，这位男生只说：“我想用钱，没钱用了。”
“他的父母每月给他寄钱回来，他不缺钱，但没有父母管教，花钱不知道节约。”保城乡初中教导处负责人说，虽然也有留守儿童成绩也好，但普遍有古怪、自卑、孤僻、接受挫折打击能力弱、感情脆弱、受不了批评的特点。
“内外用力”打破“留守循环”
只要父母留在孩子身边，孩子就不会成为留守儿童。“学校20%的学生不是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在乡里打零工、做生意。”保城乡小学负责人说，根据他掌握的情况，还有近200名儿童随父母外出读书，没有成为留守儿童。
在保城乡初中就读的罗越，因为父母没有外出务工，所以他是学校少有的一名非留守儿童。“罗越才几个月大时，我和妻子就到新疆打工，岳父岳母照顾孩子。后来岳父去世，岳母又长年多病，我和妻子就决定在2008年返乡。”罗越的父亲说，一家人的生活需要开支，他回乡后跟别人学了木匠技术，如今在学校边租了一间门面做木匠生意，制售木床、木柜、小农具，每月能有3000元的收入，他不用出门打工就能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和孩子在一起，平常还能主动找到老师问问孩子的学习成绩。
保城乡初中教导处负责人说，能留在本地而不需外出务工的家长，或多或少掌握一门手艺，或是木匠、砖瓦匠，或在做生意、开车等。要解决留守儿童的问题，大致有两个方向。第一是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让外出的农民能在本地有收入、能养家；第二是外出农民工所在的务工地能提供好的入学机会。
同时，年轻的农民工还可以通过读书、学技术打破“留守循环”。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近年来，留守儿童引发的问题早已备受社会关注，如今留守儿童长大成人，又衍生出“二代留守儿童”，如果这种状况一直循环，就可能形成一个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群体。如何让留守儿童分享城镇化的红利？为了这些孩子们，“铲除”留守儿童群体存在的基础，我们还能做些什么？都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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