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人→賨人→板楯蛮
远古巴人
达州巴文化研究方兴未艾。
当下,持关注态度的朋友,有人说达州市不在巴人的“聚居区”,由于固化了巴人活动中心在重庆的认知,以为巴文化研究的对象定位不当;而对賨人文化感兴趣的说,渠江流域是賨人覆盖的区域,应该以考察“賨人”问题为侧重点。两种说法涉及巴文化研究对象、研究方向路径问题。这么说来,学科概念上的界定就很重要了。
古代四川称“巴蜀”,跟山东叫“齐鲁”的指代是一样的。达州市处在川东渠江流域上中游地区,人类文化遗迹显示文明发轫自新石器时代,距今5000-4000年。上世纪八十年代,先后正式发掘宣汉县罗家坝和渠县城坝两大古城遗址,由此揭示了达州市是巴人主要活动区域之一。学术界对照历史文献的记载展开探讨,川东北巴文化研究陆续又热了起来。
因顾虑巴人、賨人是否张冠李戴,所以,笔者今天不说賨人“了不得”的故闻轶事,也不侧重谈賨人种种“独特文化”什么的,先把这个作为渠江流域先民的种族在名义上的演绎过程理一下。
“巴”与“巴人”
需要明白的是,早期人类族群是基于种族血缘、文化传承、语言文字与其他人群有所区别的群体,并有与之对应的活动地域。文献中的巴,有国名、地名、族群名称等概念,也有以巴为姓氏的。
1.“巴”国名、地名。国名又叫“巴子国”。战国中晚期,四川盆地内“蜀”西“巴”东,北“苴”南楚(峡江地区),以及渠江流域所谓“賨国”,分别覆盖。再往西“犍为”有夜郎、僰、徙、筰及白马羌等西南夷。西部蜀国较为强大,“苴”是它的附庸国。东边巴国与楚国由于长期战争,由强变弱、节节败退,都城已退避至阆中。实际上,当时川东地区有三个势力集团,分别是巴、賨、苴,重庆及峡江地区则属楚国。
史载末代蜀王无道,他的弟弟苴侯暗中勾结巴国,意图谋反闹独立。东窗事发后,三国之间挑开了一场战事,巴国难敌,只好求救于秦。秦国正愁没有借口,机会就送到了家门口。公元前316年,秦国司马错、张仪率军走金牛道,入侵蜀国,蜀王仓皇应战,葭萌关一役战败,蜀国亡。秦国回军时一举灭了巴国。过两年秦置巴郡于江州。楚国势力从此黯然退出了川东地区,收缩力量于长江南岸以保黔中。
巴国的地域范围,按《华阳国志》的说法,大致北起汉中、南至恩施,东起峡江、西及泸黔。《春秋·左传》昭公九年(前533年),周詹桓伯对晋人说:“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从巴濮楚邓自西向东环状分布看,巴国地处川东,地望没有问题。《华阳国志·巴志》说周武王封其宗姬于巴,子爵。从《左传》记载中,这支巴人史上极为活跃,他们在荆楚大地、峡江地区发生了许多故事。
2.巴人、姓氏。广义的巴人,凡是在巴国属地的各个族群,皆可称作巴人,即如《华阳国志·巴志》:“其属有濮、賨、苴、獽、共、奴、蜑之蛮”。学界先后举出好几个巴人群落,近年亦有泛巴山之巴论者。而狭义的巴人,主要有两支:廪君白虎之巴,射杀白虎的巴蛇之巴。西汉杨雄《蜀都赋》:“东有巴賨,绵亘百濮”;西晋左思《蜀都赋》:“左绵巴中,百濮所充。”概括基本到位,表明是一种民族杂居共处状态。
廪君白虎之巴发端于“夷水”(今鄂西清江),“廪君之先,故出巫蜑。”说是赤穴、黑穴五姓争神,巴氏“务相”立为廪君,君乎“夷城”(今涪陵)。廪君死,魂魄化为“白虎”,故称“虎巴”。这支巴人命运多舛,一直处于与楚、蜀强国死生博弈与不断迁徙之中。
射杀白虎的巴蛇之巴,《后汉书》记载始于秦昭襄王时,就是以“板楯蛮”称呼的。《华阳国志·巴志》:“长老言,宕渠盖为故賨国。今有賨城、卢城。”所谓“蛇巴”,是以巴为图腾的原住民,他们处在大巴山及渠江、嘉陵江两河流域,倚仗天然屏障的保护,很少受到外族入侵,是一支独立发展的族群。汉代叫“白虎复夷”,又叫“板楯蛮”,两晋时也有叫“弜头虎子”的。
3.何为“賨人”?《说文解字》:“賨:南蛮赋也”;而“蛮:南蛮,蛇种”。《广雅疏证·释诂》賨作“賩”,训义赋税,与賨字义相同,本义表示财货。以麻布为赋物称作“賨布”,纳税的钱币称作“賨钱”。《晋书·李特载记》引《晋中兴书》:“巴人呼赋为賨,遂因名焉。”算是一个权威的“官方”解读。汉世称夷人皆曰“蛮”。东汉许慎明确指出,以賨纳赋之人为“蛇种南蛮”,与武陵南蛮(盘瓠、犬种)相区别。武陵南蛮也有“賨布”之赋,我以为这是借用了巴人的叫法而已,《后汉书》里边并不混同。賨读作宗(zong),现代汉语读作从(cong)。称赋税为賨的这支巴人就被称为“賨人”了。读者应该记得,建安年间賨人李虎率五百家投了曹操,被派往略阳。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喝无着,曾经“抄掠行旅”,引路人侧目,被称作“杨车巴”。既有賨人之名,又以巴人谓之,其实也没什么毛病。由此可知,“賨人”就是巴人名义上的演变,两者并非“泾渭分明”,不存在实质性差别,因而没有必要纠结于“巴人”与“賨人”叫法上的区分。当然,也不能笼统地说賨人是巴人的一支。
賨人,大巴山地区的土著民族
大巴山地区是“蛇巴”的发祥之地。大巴山古称“蛇山”,有巨蛇出没。晋郭璞《山海经》图赞:“惟蛇之君,是谓巨蟒。”唐元稹官通州,他说“巴之蛇有万类,其大蟒尤甚”。按《说文解字》“巴”是个象形字,本义为虫,或叫“食象蛇”。“巴”的字型、词源与古老传说有关。应该是先民对这一地区的认识而有的传说,并且,先民们对这种巨蛇非常敬畏,以为神灵加以崇拜,成为族群的图腾。蛇巴人有“罗朴昝鄂度夕龚”七大姓氏。
秦汉之世,这支被称作“賨人”的族群异常活跃,较多地参与了中原汉民族的历史演绎,故有不少文字记载。东汉时,賨人多次东征西讨,他们以长戈、木盾为武器,骁勇善战,号为“神兵”。朝廷官吏以其外形特别,以“板楯蛮”称呼,形象直观明了。
我们看到,自先秦以来,巴人—賨人—板楯蛮,或叫夷(白虎复夷)、南蛮,《旧唐书》写作:“阆中有渝水,僚人居其上”,别名杂称不一。他们自成系统,有着独立的民族特质与文化传承,是世居大巴山和渠江、嘉陵江流域的土著族群。仅渠县境内发现的石制砍砸器、石斧、石锛、骨针、陶网坠、陶纺轮和其他生活用陶器等文物200余件,为宕渠先民遗留的生产生活器物。表明他们经历了采集、渔猎生产生活方式。社会化大分工,终究促使其进行了土地开发,逐步发展为农耕文化,其文明发展步伐与中原相仿佛。商末,蛇巴(賨人)参与了武王伐纣的战争。《华阳国志》说,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著乎《尚书》。巴人“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春秋战国之际,以渠江流域的城坝为中心,或已建立部落联盟制邦国。秦并吞巴蜀,賨国亦随之不复存在。汉初,阆中賨人范目“有恩信方略”,约与汉王“还定三秦”,賨人“数陷阵,为汉前锋”。汉王喜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这应当是世代相传的说法,而这个说法如果成立,就把賨人的史迹推前至商周之际了。
西汉时,賨人继续受到优待,称作“义民”,因而世挺名将。“巴有将、蜀有相”成为两汉人文之大观。賨人多次出征。往西,抵御氐羌、白马羌南侵;往南,征讨桂林、武陵蛮。賨人队伍以长戈、木盾为标志,十分骁勇善战,充分展示了“前歌后舞”的气势。宕渠故城因车骑将军冯绲回报賨人出征,增修城池“大章志功”,故又叫“车骑城”。考古证明,城坝遗址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
“賨人”名号的时间跨度
《史记》《汉书》没有专门篇幅记述这个“賨人”,《后汉书》的记载才使賨人纳入“正史”。《华阳国志》为常璩所著,常璩为蜀人,成汉国散骑常侍,掌著作。他对我国西南民族的了解较多,志书史料价值很高,反映賨人的历史相对丰富而具体。综合各种文献判断,賨人的得名应该在秦昭襄王初(前306年)射杀白虎、刻石盟约之后。因为这支巴人出兵平定了“虎巴”上层集体的武装叛乱,有功于国;又因为受到“顷田不租、十妻不算”的政策优待,他们对税赋称呼为“賨”,正是其语音引起官方注意,那么以“賨人”代称,恰好与“虎巴”加以区分。汉初,又有“还定三秦”的首功,其“前歌后舞”的战舞被纳入宫廷,真是荣耀有加。三国建安时(216年),刘备对“宕渠侯国”的“賨邑侯”杜濩,特颁金印一方,表明族人上下欣然接受“賨人”称号。直到东晋末(420年),渠江流域受到僚人冲击,宕渠文明废毁,賨人四散逃亡。“賨人”名号前后历时700年左右。
賨人历史悠久,以“巴人”“巴渝舞”见著于世。我们讲“賨人文化”,也是巴文化一定区间的文化现象;达州巴文化涵盖了賨文化,学科定位没问题。当然,打造“巴文化高地”应当立足学术,尽精微方可致广大,服务现实,进而增强文化自信,推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刘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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