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外传

□ 李琴（营山）

汉建安二十年冬，曹洪领兵到汉中，令张郃兵取巴西以图蜀郡， 那张郃部兵三万犯巴界，分为宕渠、蒙头、荡石三寨，各傍山险。郃自三寨分军一半去取巴西郡治阆中，太守张飞闻探报， 依部将雷铜夹攻计大败之，飞、铜连夜追袭，直赶到宕渠山。郃仍旧分兵守三寨，内置檑木炮石。张飞离宕渠十里下寨，连番叫骂搦战，郃只在山上大吹大擂饮酒，坚守不战。相拒五十余日，飞遂在宕渠山前扎住大寨， 每日饮酒，坐于山前醉骂。

岁寒，两军相拒不下，军士劳苦。忽寨外喧哗，小卒报有宕渠县乡老前来劳军，飞出帐接见。几位老人立于寨门外，身后一群黑山羊叫唤不歇，膻味浓烈直冲鼻口，另有挑夫担酒在侧。 为首一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上前行礼，曰：“某姓乌名有，字子虚，本郡宕渠人也，今受乡邻之托，驱羊担酒投寨劳军；太守神勇，速解黎庶兵燹之危。”飞忙传令火夫应接， 曰：“老伯辛劳， 告乡邻勿惊，不日即可解危。”恰军师孔明知张飞饮酒诈谋，令魏延自成都解酒五十瓮到寨中，飞见车上插旗大书“军前公用美酒”，仰天大笑曰：“张郃贼匹夫， 龟缩不出， 定不饶你！”声若巨雷，如虎豹之吼。飞既恃民心归附，又有魏延助阵，喜不自禁，即吩咐魏延、雷铜各引一支人马，为左右翼，只看军中红旗起，但各进兵；又教将酒摆列帐下，命速速杀羊造饭，令军士大张旗鼓饱餐畅饮。

寨内，众火夫杀羊洗剥，支锅煮肉；汤鲜肉美，香味四散；兼之美酒开瓮，酒香四溢。众军士吃肉痛饮，身暖气壮，飞谓左右曰：“素闻宕渠有好羊， 得乌乡老等抬爱，我等战场饱食佳肴； 又逢乙未羊年， 是吉兆也！”有细作上山报张郃，郃自来山顶观望，山下炊烟袅袅，烹羊饮酒，欢天喜地；又见张飞坐于帐下饮酒， 令二小卒于面前相扑为戏。郃暗忖山上扎寨日久，粮草渐少，天寒地冻，恐军心生变。曰：“环眼贼视有如无，欺我太甚！”传令蒙头、荡石二寨为左右援，当夜下山劫飞寨。

是夜，张郃乘月色微明，披挂停当，悄悄引军从山侧下，径到寨前。遥望张飞大明灯烛，正在帐中饮酒。张郃当先大喊“环眼贼！”山头擂鼓为助，直杀入军中。但见张飞端坐不动，郃骤马到面前，挺枪刺倒，却是一个草人！郃大叫：“有诈！”急勒马回转，帐后连珠炮起，一将当先，拦住去路，身长八尺，豹头环眼，倒竖虎须，手绰蛇矛。“贼匹夫，来得甚好！”如霹雳声响，乃张飞也。飞挺矛跃马，直取张郃。两将在火光中，挑掀挺刺，来往三五十合。郃只盼两寨来救，谁知两寨救兵已被魏延、雷铜杀退，二寨已失。郃不见救兵至，惊惶中瞥见山上火起，已被张飞后军夺了寨栅，三寨俱失，没奈何也！且战且退败走瓦口关。张飞大获胜捷，此为“宕渠之战”紧要之役。

时有童谣曰：宕渠羊，何肥美；劳将士，助声威；贼败亡，胆尽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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