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黑色熊皮帽,大兵身着红外套
人尊敬亚历山大,崇拜赫拉克勒斯。
海克托尔利山达,英雄之名皆如是。
纵览世界英雄里,那无人能与他比。
唯我一排又一排,大不列颠掷弹兵。
古代英雄无可见,致命炮弹与铁丸。
闻所未闻引燃物,无坚不摧黑火药。
我辈青年均已见,纵有危险亦无畏。
歌我一排又一排,大不列颠掷弹兵。
每当命令下达时,摧敌工事勇冲锋。
队长准备好雷管,我们点起手榴弹。
爬上斜堤奋力掷,砸到敌人耳朵边。
颂扬一排又一排,大不列颠掷弹兵。
恶战攻城终结束,进城休整于间隙。
城中镇民争相呼:来了一群掷弹兵。
这里来了掷弹兵,他们不知疑与惧。
威武一排又一排,大不列颠掷弹兵。
美酒琼浆斟满杯,为祝健康而干杯。
头戴黑色熊皮帽,大兵身着红外套。
还有他们指挥官,得享天年永幸福。
致那一排又一排,大不列颠掷弹兵。
掷弹兵是17世纪中叶欧洲陆军出现的精锐兵科。当时的手榴弹体积重量类似小型炮弹,非臂力过人者难以胜任。掷弹兵冲锋陷阵,智勇卓绝,即便后来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掷弹兵”的称号被延续下来,例如二战时德国的“装甲掷弹兵”,用以鼓舞步兵的士气并延续军队的传统。
《掷弹兵行进曲》(《The British Grenadiers》)是英国最著名也是历史最为悠久的步兵行军曲,我们能在众多电影中看到,《爱国者》、《太阳帝国》、《加勒比海盗》、《巴里.林顿》等等。当然,最好能在英国皇家卫队的换岗表演现场欣赏这支曲子。很多人熟悉它的旋律,只是不知道它的鼎鼎大名而已。不妨即刻就上网检索一下。
苏格兰风笛、军鼓,这首原作者不明,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曲子配器简单,曲调欢快明艳,活跃跳荡。几百年来,英国士兵就是踩着这样的鼓点走上战场,走向五湖四海,开创出一个日不落帝国——即便这个帝国早已日落西山,如今多元文明的全球社会的基本底色依旧是英国涂抹的。
《掷弹兵行进曲》为行军提神解乏,同时也在战场上激荡士兵的心脏,激发勇气和壮烈情怀。在燧发枪等热兵器出现初期,子弹装填速度慢,命中率低,开阔沙场上两军对垒,多军会战,不得不靠士兵密集排列,同时集火射击来达到一定的射击密度——如今看来游戏感、戏剧感和形式感十足,在当时确是必然的选择。各国军装都是越鲜艳威武越好,鼓舞自己,震慑敌人。像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宫廷舞会,《掷弹兵行进曲》云雀一样的轻快旋律伴随着士兵们死不旋踵的队列步伐,高贵典雅的“大无畏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令人感慨动容。
之前冷兵器时代的刀枪斧钺太血腥;工业时代的坦克飞机和壕堑战太肮脏太卑鄙。踩着鼓点列队上战场,勇气、忠诚、尊严、崇高、牺牲等的人类自古典时代以来累积的价值与风范在战场上得到最高体现;伴随着掷弹兵进行曲齐步前进的英国皇家卫队无疑将战争美学推向了极致。
当《掷弹兵行进曲》出现在北美独立战争的广袤沙场上的时候,迎击它的是《洋基调小调》。从情绪和快乐节奏上看,这两首曲子有些类似。洋基小调原是英国人和南方殖民地人嘲笑新英格兰人的戏谑之作;天性豁朗的新英格兰人索性将这首亦庄亦谐的曲子拿来当作了自己的爱国歌曲,这一唱也有两百多年了;在1814年第二次英美战争催生《星条旗永不落》之前它是美国国歌,在这之后它是第二国歌。我小时候生活在校园里,不时能听到左邻右舍压抑的缝隙中飘逸而出的洋基小调,就知道敌台《美国之音》就要开始广播了,它是《美国之音》的开场曲。
与《掷弹兵进行曲》相伴400来年,相得益彰的是英国皇家卫队,其历史可追溯到1656年。当时查理二世流放荷兰,在那里募编了一小队护卫,后并入1660年复辟后征集的近卫团。该团在1815年滑铁卢战役中击败了拿破仑的掷弹近卫军,从此戴上了纪念战争胜利的熊皮帽,穿上了那身一年四季不变的猩红色紧身短上衣。
英国国防部直到2010年,每年都购买大约50顶熊皮帽。平均每年花费在帽子上的钱就有6万英镑,其中一半的开销是为了买新的,剩下的被用来翻新旧帽子。由于动物保护组织的不断抗议,据了解,英国从2011年开始,不再用野生黑熊皮帽子,而以人造皮草代替。
熊皮帽子之于英国皇家卫队,如同英国王室之于联合王国,未尝不是一种隐喻——“春街小雨润如酥”——传统和现代在温柔的点滴的细腻变化中完成交融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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