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子都说烟雨之中最能品读徽州古村落的韵味梅雨季节

■ 赵彦子

都说烟雨之中最能品读徽州古村落的韵味，梅雨季节，时晴时雨，掩映在翠绿丛中的南屏古村，经过雨季的润泽，更显生机。

相传元末，中原人为避战乱从河南迁往南方，一部分人辗转皖南各地，来到南屏山下、武陵溪畔，繁衍生息，聚族而居，人丁开始兴旺，村人主要以叶、程、李三大姓为主，逐渐形成宗族齐聚分治的格局。尤其是明清时期，从村头到村尾二百多米的一条中轴线上，先后建起了8个大小不一的祠堂，足见当时南屏的繁盛。

位于村首的叶氏支祠，又名奎光堂，建于明弘治年间，是南屏叶氏祭祀四世祖叶文圭公的祠堂。祠堂有两处最为引人注目，一是上方悬挂着的三块匾额，分别是 “钦点翰林”“钦赐翰林”“钦取知县”，数百年来彰显着祖先们的荣光；二是门前树立的一人多高的抱鼓石，采用黟县青大理石精雕细刻，“龙纳祥云”“福禄寿禧”，栩栩如生，数百年来，历经风雨，抱鼓石已明亮如镜。中国华语电影历史上第一部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的电影《卧虎藏龙》就曾经在祠堂里选景，设为雄远镖局，主演周润发与杨紫琼在此相会，杨紫琼和章子怡的精彩打斗也是在祠堂里拍摄完成。村中最大的祠堂是叶氏宗祠“叙秩堂”，占地2000多平方米，歇山重檐、端庄轩敞、斗拱雄阔、雕刻精美，每逢宗族祭祀活动，族中的数百人就集中在祠堂的中厅和上厅，场面庄严。叙秩堂的大门高度比村中其他祠堂都要高，同姓的一切支祠、家祠均不可逾越，过去大门只在重大节庆日才打开，如今随着旅游业的发展，人人皆可从大门进出。和奎光堂一样，叙秩堂也曾是电影拍摄地，如今仍保留着当年张艺谋拍摄电影《菊豆》时的原貌，摆放着染布、台架、绞车，张贴着《菊豆》的剧照，现在这些都已是景区内的旅游陈设。

沿着武陵溪，溯流而行，两岸高墙深巷，庭院深深，不时有翠绿的枝叶探出墙外，栀子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推门而入，一处门楣上书“芝兰别墅”的庭院里，一株栀子花开得甚是繁茂，粗壮的枝干述说着它的年龄，主人介绍说是自己年轻时种下的，如今他已年近八旬。芝兰别墅里最称奇的并不是栀子花，而是厨房里的四个灶台。最早的一个灶台呈正方形，上下三层四个灶眼，没有烟囱，是清代时临天井而建，借助天井来采光和排烟；其后是民国末期，同样没有烟囱，但已初具后来灶台的模样，屋顶房梁的熏黑痕迹记录着当年的烟火；到了解放后，屋主建起逐渐符合现代人生活的节能灶台，将炒菜和烧水集中进行，炒一个菜，水壶里的水就已经沸腾了；前几年，已经换上了液化气灶具，不再烧柴，干净更节能。主人介绍说，过去大家一起吃饭，全家十几口人，特别是逢年过节，厨房里可热闹了。灶台的变化也记录着时代的变迁，记录着人们对生活的追求。

清代中叶以后，伴随着叶、程、李三大姓之间的相互攀比，竞争进取，南屏村开始步入鼎盛时期。全村一千多人口，却有36眼井，72条巷，300多栋建筑，私塾园林更是比比皆是，尤其是村后的淋沥山，书声琅琅，书院繁盛，无数文人墨客汇聚于此，于是，人们又将这里誉为古黟的发源地。至今在村中还有很多私塾学堂的痕迹，人们也仍流传着读书要先拜孔子再拜老师的礼仪。建于清光绪年间的“半春园”，就是富商叶自璋为子女读书而兴建的私塾庭院，园内有三大间书屋及半月形的庭院，上书对联：“静乐可忘轩冕贵，清游端胜绮罗尘”。最为可惜的是，因清代著名散文家姚鼐的《西园记》而闻名遐迩的“西园”，因年代久远等诸多原因已经毁坏，只留下“西园”的石雕和古樟，让人遥想当年的盛景。村人骄傲地介绍说，明清时期村里就走出过14位翰林，可以想见当年南屏崇尚教育热爱读书的鼎盛之风。

来自福建的黄书燕几年前来到南屏，打理着诒燕堂客栈，让自己成为了南屏人。我们走进诒燕堂客栈，正值燕子回巢，80多只燕子齐聚在屋梁之上，呢喃软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叽叽咋咋，如同拨动的琴弦，十分热闹。夕阳的余辉穿过二楼楼梯口的窗户，倾泻在楼道上。窗外，碧空深邃，远山如黛，平整连片的良田绿色尽染，近处是鳞次栉比的屋顶，高低错落，层层叠叠。街巷之中，是三三两两从田地里晚归的村民，温和的夕阳播撒在他们身上，宛若披上了金色的外衣。黄书燕说，自己每天坐在天井下，看蓝天白云，看雨落天井，听燕子呢喃，似乎回到童年最美时光，回到心中的家园。

如今的南屏村，吸引的不仅是游客的目光在此停留，还有一些现代文人墨客走进南屏，就此居留，他们以南屏人自居，在古老的建筑里，看庭前燕子回巢，看栀子花开花落，过上一种慢生活，从此长做徽州人。

南屏虽然已是旅游胜地，但村中却无嘈杂之声，游客进村入户，也极少听闻叫卖拉客之言，依然古朴静谧。在村中行走，很少遇到村民，似乎少了应有的热闹，打听后方知，原来村中有位老人去世，很多人都去帮忙了。送一送老人是南屏多年来的村规民俗，无论丧葬喜事，大家都出人出力，主动帮忙，只为同是南屏人。

南屏印象，在于现世的喧腾没有喧宾夺主地打扰村子的沉静气息，它保有的天人合一如画般的大自然，四季轮回，千年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