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法官 这样传递司法温暖
送文书、做调解、监督执行、开庭审判——
□本报记者 栾静 祖明远
3月25日，盐亭县金孔镇梓岩村村头空地上，34岁的金孔镇人民法庭法官王益波完成了一场漫长的庭审：从下午3点到晚上8点，最终实现当庭调解。回到家，匆匆地吃过晚饭后，等待他的又是一摞厚厚的卷宗。
“一定要善于挤时间。”在金孔镇人民法庭工作5年后，王益波堪称一名时间管理高手：会在送达法律文书的路上梳理案情、引入当地村干部加快调解进程……
“随着人们法律意识的提高，诉讼已经成为维护合法权益和解决争议的重要手段之一。截至3月12日，我们已经收受案件2847件，而去年一年的数量是3227件。”盐亭县人民法院院长吴颖说。
基层法官的压力有多大？都在忙什么？他们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带着疑问，记者驱车跟随基层法官奔波200公里，试着还原这一群体的苦与乐。
最费时：送达法律文书
开车几十公里却找不到当事人或被拒收
3月25日上午10:35，盐亭县柏梓镇。记者跟随柏梓镇人民法庭庭长顾琦去送达法律文书。
路窄弯急。连续50多个弯道以后，沿途的景色已无法令人兴奋。柏梓镇人民法庭受理周边5个乡镇的案件，都是山区，一次送达文书常常要花去大半天。
顾琦这次是去剑河乡玉霞村。因为赡养纠纷，一位婆婆将三个儿子告上法庭。这是农村常见的家庭纠纷，但他对这次行动不抱太高的期望，“当事人往往会觉得丢人，搞不好会拒收法律文书，可能我们还要再跑几趟。”
顾琦说，基层法官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工作时间花在送达法律文书上。根据规定，他们必须要将起诉状副本、应诉通知书、举证通知书和开庭传票等法律文书送达当事人手中，收到回复确认，才能进入下一步。但因为很多村民在外务工，没有固定地址，而且往往存在抵触情绪，拒绝签字，送达需要很长时间。最长的一次，他们在成都、江油、盐亭寻找并说服当事人，用了20天才走完送达程序。
转完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来到玉霞村口。为防止走漏风声，顾琦决定不和村干部联系，直接赶到当事的老二家里。幸运的是，老二在家，而且很痛快地在应诉通知书上签了字。原来，问题不是他们拒绝赡养，而是老大和老三有冲突，没能达成一致。“上次大家在一起吃饭还是一年前，太缺乏沟通了。”老二说。
往返近百公里，耗时3个小时，但顾琦说这已算是非常顺利，“不用跑几趟。”
更苦恼的是，该法庭现在只有两个人，而根据规定，送达文书时至少要两个人同行，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同时处理一个案件。“效率不可能很高。”顾琦说。
最操心：全程调解
“依法讲理”调解纠纷基层“调解撤诉率”达90%
拉着老大和老二，有超过30年基层经验的老法官马永军坐到条凳上就聊了起来。他说的都是大白话，又没有法官的架子，两位当事人很快就倾诉起自己的委屈来。最后老马给出建议：先由法官把大家召集起来，彼此交流一下。
老马说：“基层法官必须要会‘察言观色\’，人情世故有时对解决纠纷更有效果。”擅调解，是一名基层法官成熟的标志。基层法庭受理的案件真正的大案要案并不多，多以婚姻家庭纠纷和相邻权纠纷为主。“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却要在这些家长里短、锅碗瓢盆中，理清法律关系，在法与情、法与理当中寻求最佳结合点。”马永军说。
从送达法律文书开始，他们就要了解情况，做调解准备；一般还会动员村干部、乡镇司法所，甚至当事人的熟人朋友参与；在审判过程中，法庭也会再提供和解的机会。
2014年老马受理过一个案件：一户农民占用另一户的耕地长达13年，双方积怨已久，出现过打架、损毁财物等冲突。这种情况走法律程序，即使能够下达判决，执行起来也阻力重重，甚至会激化矛盾。通过基层法官们两个月的调解，两家人渐渐消了火气，最后原告放弃了索赔，被告也积极配合交还土地，关系大为改观。“调解是一个出气、灭火的过程。”即便不能化解冲突，通过解释法律规定，也为审判打下基础，免得审判时发生激烈冲突。“因为法庭工作人员只有两三个，如果遇到情绪激烈的当事人，有可能当庭喝农药、动刀子。所以要在沟通中观察当事人的性格、事件的复杂程度，以评估风险，这些都是书上学不来的。”顾琦说。
2014年，柏梓镇人民法庭共受理350多件案件，当年“调解撤诉率”达到90%以上。
最给力：巡回审判
当地审判方便当事人更要教育影响一大片
3月25日下午，绕了几十个弯儿，记者跟随王益波到达金孔镇梓岩村。这时，村头三座房屋包围的空地上，早已围了一圈人。
2014年9月，距离空地20米之外的山路上，一辆摩托与拖拉机相向而行，因为相互避让不当，拖拉机冲下山坡，造成拖拉机驾驶员死亡。半年后，当这起交通事故责任纠纷庭审在当地举行，引来了50多位村民旁听。
到梓岩村举行巡回审判，主要是为了方便双方当事人：从金孔镇到盐亭县有45公里的山路，往返一趟就要近百公里，当事人往往需要多次往返，占用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无论在哪里举行，都要悬挂国徽和巡回法庭的横幅。”法官王益波说。
本案的原被告均为当地村民，最大的争执在于对责任的认定。此前，当地村干部和金孔司法所工作人员曾组织过两次调解，仍未能达成一致。因此，庭审前两个小时主要是厘清事实，界定当事双方的责任。
经过了5个小时的庭审，双方就5万元的赔偿金额达成一致，当庭实现了调解。
这起发生在身边的交通事故也让当地村民受到了教育。“‘巡回法庭\’让我感受到了法律的威严。这样审案我们听得见、看得到，对审判结果会很信服。”第一次旁听审判的村民廖艳萍这样评价。“巡回判案不仅为了方便山区群众，降低当事人的诉讼成本，这种零距离的现场直播的方式，还能收到审判一件、普法教育一片的成效，实现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吴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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