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血性的歌声和刻骨的乡愁

绵阳日报 2020-09-06 07:33 大字

涪江号子在第六届成都国际非遗节展演

2007年文化部门收集整理“涪江号子”,老船工们演绎拉纤的劳动情景

传承人谭万里(中)向老船工们学唱“涪江号子”

上世纪70年代的三台南门外码头

8月中旬,新华社一篇文章在报道重庆潼南的抗洪抢险时,写道:“坐落在嘉陵江支流涪江畔的潼南,是我国传统民歌‘涪江号子’的发源地之一。过去随着水情变化,当地船工们总会在最危险、最需齐心协力时唱起高亢激昂的号子,为彼此鼓劲而共渡难关。”

看到这段报道,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涪江号子”传承人、三台县文化馆副馆长谭万里一阵激动:“涪江号子虽然渐行渐远,可每当危难时刻,涪江号子却能激发强烈的拼搏精神,有时也能抒发悠长的情感。”9月4日,谭万里拉着笔者走访了年逾八旬的老船工喻少华,从老人娓娓的讲述中,走向涪江,感受暗流险滩的澎湃激越。

□刘玉明

声声号子见证水运繁华

喻少华老人十余岁便跟随父辈们行船,从纤夫到水手,从江油的中坝到重庆的合川,最后成了一名“号子客”,涪江上的每一处险滩、激流、旋涡,都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渠(县)河的桡子,保宁(阆中)的纤,涪江(三台)的号子惊叫唤。”喻少华说,“涪江号子”最核心的发源地就是三台,自古以来,三台水运发达,千帆竞发,上至绵阳、江油,下至射洪、遂宁、潼南、合川,船工们喊唱着号子,闯滩博浪,一路前行。

谭万里说:“蜀道难,主要是指陆路交通不甚发达,所以以前货运大都是走水路。”而涪江发源于岷山主峰雪宝顶,从松潘平武流经江油、绵阳、三台、射洪、遂宁、潼南,在合川汇入嘉陵江,一路浩浩荡荡,绵延700多公里,成为从川西北到川东的交通大动脉。谭万里说,三台正是涪江水运枢纽,商品集散市场和政治文化中心。诗圣杜甫寓居三台时,就曾写下“无数涪江筏,鸣桡总发时”“日动映江幕,风鸣排槛旗”“舟楫诸侯饯,车舆使者归”等诗句,反映出涪江水运的繁荣。

“涪江流经三台永明、刘营、新德等10多个镇乡,长达近百公里,好多地方险得很,行船十分费力、危险。船工们为了协调几十个人的步调,形成合力,也给自己壮胆鼓劲,就创作了许多船工号子。”喻少华说,随着涪江水运的发展兴旺,船工号子也不断得到丰富和锤炼,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有了自己的名字——“涪江号子”。

喻少华老人介绍,从射洪往三台,再往绵阳、江油中坝,船舶属逆水行舟,很多时候都要靠人力牵拉,因而在这一段河流的号子则会用力吼唱,如《幺二三号子》《抓抓号子》《逆水斑鸠》《斑鸠夹橹》等;而由中坝方向过来的船舶一般较少,主要以放木筏者居多,因此一般只唱《沱沱号子》《过滩号子》《撂觇号子》,偶尔在木筏或船舶搁浅时也唱《背船号子》。

“以前船多得很,三台顺河街外边码头这一排排,到处都停的是船,分成米帮、黄豆帮、三河帮等好几个帮,街上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生意人,船工也多,解放前我们拉船的那个时候,都还有好几百人……”老人说,“涪江号子”就是水运繁华的见证。

即兴创作折射一江水文化

“挣了一滩哟又一滩,转弯就是呀马跃崖。马跃崖里好气派哟,吹吹打打呀闹翻天……老子还是单身汉哟,无儿无女呀好心酸……”

讲到高兴处,喻少华老人站起身来,即兴表演,只见他弓背作拉纤状,演唱号子,情真意切,令人荡气回肠,“涪江号子分为下航船号子和上航船号子,下航船号子有退当号子(即:退船号子)、开船号子、螃蟹号子(慢)、逗力号子(即:嘿卓号子)、龙船号子等;上航船号子有起纤号子、磨哟号子、斑鸠号子(小斑鸠)、抓抓号子、螃蟹号子(快)、数板号子等。”

老人演唱的一段螃蟹号子,节奏平缓,但快慢有致,声调优美动听。“当时行船的船工们大都会唱多种号子,而且许多号子都是即兴创作的。有表现涪江两岸的风土人情,古迹物产;表达船工的自豪和对自然、对生活的热爱的,如‘手提搭板跑江湖,哪州哪县我不熟……’;有反映船工们劳动场景及凄苦悲惨的命运,表现船工的勇敢、豪迈、顽强不屈,号召大家齐心协力,如‘脚蹬石头哟手扒沙,为儿为女啊把船拉……’;还有表达船工夫妻真挚的情爱及调侃异性的诙谐情趣,解放后觉得不高雅就不准唱了。”

谭万里说,作为民歌的一个分支,“涪江号子”独具特色,热情、豪放,充满力量,粗犷中也不失细腻。其歌词大都为二二三结构的七言打油诗,写作手法多用赋比兴,歌词中多采用排比、对偶和夸张的修辞手法,且大都用“嗨”、“嘿”、“哟嗬”等语气词做衬词。其调式全部是五声调式,极为丰富。曲式结构大多为上下两个乐句的单段体,其唱腔随水流或高亢嘹亮,能激励斗志,战滩斗险,或诙谐幽默,自得其乐。闯滩时,号子高亢、短促而有力,水流平缓时,号子轻松、欢快而抒情。号子结束时大多干脆利落。

谭万里说,一代代的船工们,就像行走在涪江的行吟诗人,成就了涪江上独特的文化记忆。或许,没有了匍匐于江边乱石或是悬崖绝壁之上的真实体验,这些充满文学价值的声声号子,只是触动人们灵魂的音乐符号,惟有配上船工们沧桑的面容,“涪江号子”才会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

号子雄浑记录人文精神

“涪江号子是一种有血性的劳动歌声,弥漫着刻骨铭心的乡愁。”谭万里说,“涪江号子”生动描绘出涪江两岸的风土人情,反映了船工们的艰苦生活、悲惨命运和坚忍不拔的意志,表达出船工们对爱情和美好生活的向往,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随着公路交通运输的发展,木船运输渐渐被取代。上世纪80年代末,涪江水能梯级开发,电站的兴建让船运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最后的船工们也都改了行。

涪江奔流,岁月流逝,那些曾艰难跋涉于江上的男子们渐次老去,当年起伏激烈、柔肠百转的号子声,渐渐定格在他们生命的深处。生命的艰辛,或许已渐渐淡忘,但豪迈的情怀,却难以泯灭。“现在会唱涪江号子的人少得很了。”谈起涪江号子的传承,喻少华老人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不比当年,但偶尔还是会和以前的几个“同事”相聚在江边的茶馆里,吼上那么几句,以此缅怀曾经的岁月。

上世纪60年代,“涪江号子”就被三台县文艺工作者经过艺术加工,走上舞台,深受群众欢迎。这段时期,对于像喻少华这样的“老船工”们来说,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日子。2009年8月,“涪江号子”被正式列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

据谭万里介绍,“涪江号子”列为省级非遗项目后,三台县组织专家对涪江号子的文字和曲谱进行收集、整理和挖掘;他也被选定为“涪江号子”市级非遗传人,向会唱涪江号子的老船工学唱,并在相应的场所演唱。为了让“涪江号子”得到活态传承,文化部门选了些号子在部分学校进行推广,并对一些号子进行了再创作,搬上了舞台,这些举措对“涪江号子”的传承和传播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一根竹儿青幽幽,长在那深山老林头,有朝一日,我就砍到手,做一对连箫天下游。北京好耍,我就北京走,南京好耍,我就南京游……”茶馆里,喻少华的声音或婉转或雄浑,低沉而不失苍劲,像极了竹琴的说唱,记录着几百里涪江两岸的人文风情。(图片由三台县文化馆提供)

新闻推荐

天降铁球砸死女婴整栋楼被判赔 家属:没拿到钱 已有业主上诉

红星新闻9月5日报道,“终于给孩子讨回了公道!”得知法院判决整栋楼每户补偿3000元后,四川遂宁的周先生感叹道。4年前,四川遂...

三台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三台县这个家。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